可惜的是,他好像窺見了陽光的背面。並不那麼光彩耀目的背面。 迷惑一頓飯本來吃得還算平順,可吃到一半鄭老三卻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ldo;二哥,出事兒了。&rdo;鄭存漢沉聲說:&ldo;什麼事?&rdo;鄭老三說:&ldo;有幾個人抬著個傷患過來,說是省報的記者,叫我們村的醫生過去呢!&rdo;吳棄疾和關振遠面面相覷,而後異口同聲地說:&ldo;我過去看看!&rdo;鄭老三說:&ldo;那正好,你們一個是醫生,一個是政府的,都給處理處理,別讓他們再搞出事來!&rdo;鄭存漢敏銳地抓住了鄭老三話裡透露出的資訊:&ldo;再搞出事來?他們以前弄出過什麼事兒?&rdo;鄭老三一頓,說道:&ldo;二哥你身體不好,前兩次我都沒跟你說。其實還不是這些傢伙不怕死,整天跑去東邊搞事。照我說,要說那邊沒鬼是不可能的,可他們沒看見嗎?我們這一片發下來的除草劑都是那邊生產的,而且不管需不需要都是分攤到戶,想要繼續種地就得買,多愁人啊……&rdo;鄭存漢聽不下去了:&ldo;夠了,別說了!&rdo;這哪是說給他聽啊,分明是說給關振遠聽,想借關振遠這把槍試一試。鄭存漢一向不允許家裡人去佔關家的光,有些事不能開頭,一開頭就會接二連三地來。他自私,不想讓鄭彤家裡人的需求為難,要是族裡那個後輩想吃公家飯,行,自己考,有能耐考進去、有能耐把事情做好的,沒人來求他都會跟鄭彤打招呼,畢竟人活在世上這人情往來是必不可少的。可要是利用關家的勢力和資源,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鄭老三見鄭存漢虎起了臉,登時不再說話。關振遠見鄭老三噤聲,忍不住看向鄭存漢。鄭存漢說:&ldo;這裡面水深,振遠你別管,坐下陪我老兒吃完這頓飯。&rdo;鄭存漢本來就在東邊住了許多年,哪會不清楚那邊盤枝錯節的複雜關係。那也是有通天關係的,關振遠才剛坐上書記的位置,下邊還傳著他是靠家裡才能上位的留言呢,他這時候要是一頭扎進這堆麻煩裡,只會落下個愣頭青的名頭。鄭彤也聽出了其中的厲害,但她瞭解關振遠的性格,所以開腔勸說:&ldo;爸,插手不插手是一回事,瞭解不瞭解又是另一回事,不管怎麼樣,多知道一點東西總是好的。&rdo;沒想到關振遠卻一笑:&ldo;阿彤,別說了,我們陪爸吃飯。&rdo;他看了吳棄疾一眼,&ldo;麻煩吳先生去看一看。&rdo;關靖澤眉頭一跳,算是瞧出來了:吳棄疾有意和關家交好,關振遠也有意接受吳棄疾的善意。在前世吳棄疾因為種種原因和關家往來不深,而且吳棄疾第二年就去了首都,一躍成為名動一時的高官&ldo;御醫&rdo;,兩邊倒是沒多大的關係了。這一世因為吳棄疾以鄭馳樂為切入口,借乘風機械廠的事打動了鄭彤,繼而一步步拉近了與關家的距離。關靖澤感嘆世事奇妙之餘,對於吳棄疾的加入也是相當樂見其成的。吳棄疾醫術高明,那一手&ldo;相人&rdo;本領更是一絕,更妙的是他為人圓滑,精於算計,正好可以彌補他父親現在還不怎麼成熟的政治手腕。關靖澤對鄭馳樂說:&ldo;我們也去看看!&rdo;鄭馳樂聽到&ldo;東邊&rdo;、&ldo;記者&rdo;、&ldo;水深&rdo;這幾個詞以後就想起關靖澤提示的事,看來並不是沒有人察覺汙染的情況,而是查處的阻力太大,那些企業才會逍遙到許多年後才落馬。他正愁著沒機會出去瞅瞅呢,關靖澤的提議正對他胃口!鄭馳樂這會兒特別喜歡關靖澤的&ldo;好奇心&rdo;,因而主動拉著關靖澤的手往外跑,中氣十足地說:&ldo;走!&rdo;關靖澤聽著他爽朗的聲音,把他的心思摸透了七八分,有點兒想笑,向來跟個小老頭兒一樣嚴肅的眉眼都舒展開了。鄭馳樂當然沒注意到&ldo;關靖澤的笑容&rdo;差一點就在他背後出現,他跟著鄭老三、吳棄疾往主屋那邊走。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傷者,鄭馳樂就想起了那張臉的主人是誰。這人叫張世明,是個神奇的人物,早些年他是首都出了名的紈絝子弟,直到家業敗光了才幡然悔悟,悄無聲息地投身新聞行業。他倒是個能吃苦的,一步一步從底層往上走,幾年之後就入了省報當記者,做過幾個有名的專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