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雄剛把事情告訴了老楊。老楊一驚:&ldo;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do;薛雄剛搖搖頭。老楊說:&ldo;我得跟上頭報告一下。&rdo;薛雄剛欲言又止。老楊說:&ldo;放心,你兒子周圍有那麼多人護著,不可能有事的。這樣吧,你真要不放心我就跟上面申請調兩個人去保護他。&rdo;薛雄剛說:&ldo;謝了。&rdo;而此時在大洋的彼端,朝陽正在升起。一個拄著柺杖的人走到窗前,悉心修剪著窗邊的一株盆栽。他大概只有三十七八歲,頭髮卻已經全白了,臉的一邊也毀得厲害,看上去有些猙獰,他自己卻彷彿一點都沒有感覺,臉上的表情依然非常溫和。外頭突然傳來了敲門聲:&ldo;先生,你該吃藥了。&rdo;他依言放下花剪,拄著柺杖走到長椅上坐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藥往嘴裡送。他的身體早就壞透了,需要用藥物來吊命,停藥半天都可能丟了性命,所以他在吃藥這件事情上從來不掙扎‐‐即使吃進去後會有各種各樣的副作用,比如上吐下瀉之類的。他需要活著。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看到,因而他每天都必須掙扎著睜開眼。他必須活著。這個信念是支撐著他往前走的唯一動力。第二天一早吳棄疾也從耿老爺子那獲知了令人驚詫的事實。耿老爺子第一時間接收到老楊上送的情況,仔仔細細地把當年的事重新捋了一遍,頓時這件事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複雜!吳棄疾立即找來趙開平將事情完整轉述。趙開平將所有資訊綜合起來重新做了一次推導。靜默了許久,他說道:&ldo;知道當初的事的人無非是兩邊,一邊是國內的,一邊是國外的。從對方的用語習慣和陳述的東西來看,他就算不是外國人,也應該在那邊居住了十年以上‐‐這種東西刻意模仿、刻意表述反而會露出破綻,所以我傾向於他是在國外那一邊的。國外知道這件事的又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意外得知了內情,另一種是……他曾經直接、親身參與那些事。&rdo;吳棄疾解釋:&ldo;他的語句有時候很怪異,就像你說的那樣‐‐心理扭曲,如果那個實驗室當年所做的真的是那種實驗,那他很可能是親身參與者,對吧?&rdo;趙開平說:&ldo;沒錯,遭受重大精神創傷或者身體創傷後,都有可能導致心理出現問題。不過也不排除他遭受過其他重創,對這方面開始感興趣,所以連帶地查出了這些東西。&rdo;吳棄疾說:&ldo;還有一個線索。&rdo;趙開平看著他。吳棄疾說:&ldo;他選的物件是薛巖。&rdo;趙開平沉思片刻,說道:&ldo;你的意思是,這人不僅是親身參與者,而且還跟薛雄剛有關係?&rdo;吳棄疾點點頭:&ldo;薛巖憑著記憶寫出了一部分信的內容,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這個人還是很有耐心的,對薛巖似乎懷有一種奇異的態度……&rdo;趙開平豁然開朗:&ldo;就像對後輩的關愛。&rdo;吳棄疾說:&ldo;你想到了什麼?&rdo;趙開平不答反問:&ldo;你不是抓住了線索嗎?&rdo;吳棄疾說:&ldo;我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引導我們追查當初的事。&rdo;趙開平接腔:&ldo;而且要把薛巖也帶進來。&rdo;吳棄疾眼前逐漸明晰起來:&ldo;他是想讓薛巖知道薛雄剛並不完全是個大惡人。&rdo;聽著他默契的接腔,趙開平笑著說出最後結論:&ldo;這人是薛雄剛當初派出去的心腹,他沒有死‐‐他活下來了,在歷盡磨難之後。&rdo;吳棄疾鬆了一口氣:&ldo;雖然這人不怎麼討人喜歡,但也許可以是個朋友。&rdo;趙開平說:&ldo;嗯。&rdo;他盯著吳棄疾一會兒,又道,&ldo;你最近都沒睡好。&rdo;這話題換得有些突兀,吳棄疾有些發愣。趙開平說:&ldo;我回國這件事讓你感到困擾嗎?&rdo;吳棄疾回過神來。雖然確實有點兒,但他不會對趙開平說實話。他緩緩笑道:&ldo;怎麼會……&rdo;趙開平說:&ldo;那你可以開始困擾了。&rdo;吳棄疾愕然地看著趙開平。趙開平回視他,目光裡隱含的意味再明顯不過。那層在他們之間存在了許多年的&ldo;界限&rdo;,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被跨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