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士貞說,“常書記才和我談過,他也是今天晚上剛從省裡開完省委擴大會,一到家,都沒等到明天,就把我找去了!”
魯曉亮突然往後座上一靠,長嘆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老弟呀,我已經猜出八九分了,這樣說來,你今天晚上的心情就對了,也可以理解了。”說完,魯曉亮開了車門,說,“咱們下車,別坐在裡面,這空間太小,憋死人呢!”兩人下了車,走到路邊,天地間茫茫昏黑,一陣涼風吹過,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站了一會,魯曉亮說,“賈部長,你的心情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在省委組織部那麼多年,聽到的,看到的,也許比我多。恕我直言……”
賈士貞在黑暗中回頭看看魯曉亮,魯曉亮不知為什麼沒有說下去,兩人在夜色中相互看了看,還是魯曉亮打破可怕的寂寞,從口袋裡取出香菸,遞一支給賈士貞,說:“來抽一支!”說著打著了打火機,賈士貞對著火光吸了兩口。
“恕我直言,”魯曉亮重複著,“你的改革力度太猛了點,人家適應不了,可是又沒理由來反對你的做法,所以……”
“你說得對,我也想過。”賈士貞吸了兩口煙,“這樣也好,能夠去中央黨校學習一年,對於我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魯曉亮說:“我們先不說去中央黨校學習的事,我還想說你這個市委組織部長。老實說,在你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最旺的時候,我曾經多次想找你,給你潑點冷水,但我沒有那樣做,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也許你的做法更有利於西臾人民,有利於西臾那些有真才實學的幹部們。”
賈士貞說:“恐怕你當時潑冷水了也未必潑得下去,我這個人就是這個德行,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任何人想左右我,改變我都很難!”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就我自己的主觀願望,我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西臾,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賈士貞猶豫了一會,用力拍了一下魯曉亮的肩膀,“據說省委還沒有最後決定,等等再說吧!”
“不,賈部長,你應該爭取主動。”魯曉亮有些興奮起來,“省委組織部錢部長那裡為什麼不找一找?”
賈士貞握著魯曉亮的手,兩人上了車,賈士貞說:“魯局長,這種事,誰的心裡都非常清楚,隨遇而安、順其自然吧!”
在回來的路上兩人居然一句話也沒說。
就在賈士貞開門的一剎那,他的手機響了,一邊開門,一邊接電話。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賈士貞愣住了,心中潮水般地湧動起來。不管怎麼說,週一蘭的這個電話來得太及時了,他多麼想向她傾訴一下內心的不快和矛盾。兒時的朋友,過去的同學,都漸漸地疏遠了,沒想到到了省委組織部之後和唐雨林相處得十分投機。應該說在省委組織部的八年裡,唐雨林對他幫助是很大的。而週一桂是他後來相識的一個比較默契的朋友,但是,要說知己還是魯曉亮,魯曉亮像長輩、像長兄、像知心朋友。而週一蘭則是他非常敬重的紅顏知己。在這個時候週一蘭給他來電話,在這一瞬間,他似乎忘記了心中所有的煩惱。過去,當他心中有了快樂時,總想說給她聽,願意和她分享;有痛苦,有困難時,也自然首先想到她,她是最能夠理解他的人,最能幫助他的異性知音。
賈士貞握著手機,說:“蘭姐,你……你在哪兒?”
週一蘭覺得賈士貞的聲音有些沙啞,又有些沉重,她提高聲音說:“貞弟,你……你……怎麼了?”沒等賈士貞說話,又說,“我現在在烏城,不知為什麼今天特別想見見你!”
“是嗎?”賈士貞說,“一蘭,我希望你能陪陪我……”
“士貞,難道發生了什麼事了嗎?”週一蘭慌慌張張地說。
賈士貞猶豫起來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週一蘭急了,大聲問:“士貞,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不然我馬上連夜去見你!”
“不不不,”賈士貞忐忑不安地說,“一蘭,沒……沒什麼。”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說,“我可能要去中央黨校學習一年。”
“真的?”週一蘭驚訝地叫起來,隨後又說,“這是……好事啊!”
“不過省委還沒有最後決定下來。”
週一蘭說:“不過有點太突然了。”沒等賈士貞說話,週一蘭又說,“士貞,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你別急,我明天就去西臾,我們見面再談。”
掛了電話,賈士貞坐到沙發上,頭腦裡翻騰著複雜的思緒。
兩天過去了,依然沒有接到省委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