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年人遲疑了一下,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一百?”
“那我還不如去坐大巴車。”林瑾也不傻,從這裡到長樂市區速度快的話也就半小時的車程,一百塊錢明顯太貴了,他毫不客氣的還價,“三十。”
“三十?”這名中年人繼續遲疑著,窘迫的臉都是通紅的,稍微在心底算了一筆賬,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的說道,“三十有點太低了。”
“你可以去多拉幾個客人一起。”林瑾低下頭玩手機,順便繼續檢視大巴車的位置,“大巴也才十幾塊錢,坐你這車我又快不了多少,三十我都嫌貴。”
這中年人茫然的點頭,完全不知道應該去哪拉客,要知道他今天還是第一次做黑車司機,林瑾也是他在南站站了大半天后的第一個客人,哪能再拉到客人拼車。
“要不然就四十包車?”林瑾抬起頭瞥了他一眼,“這樣好歹也夠油費吧?好歹你還能賺個幾十塊錢吧?”
“夠了,夠了。”這名中年人訕笑著,其實從這裡到長樂市區的油費大概有十五塊錢左右,來回三十,四十塊錢的話也只夠他賺個十來塊。
“那就走吧。”林瑾立刻站起身,帶著行李箱看向他。
中年人不停的點頭,帶著林瑾走向車站的停車場。
將林瑾的行李放在了後備箱中,坐上車,開啟導航,這名中年人就開始沉默的將車輛行駛到馬路上。
“看上去你也不像是開黑車的人。”林瑾的手機已經快沒電了,乾脆收起手機,對坐在駕駛座上的中年人問道,“你這車好像挺好的,怎麼會跑出來開黑車?”
“工廠倒閉了。”中年人嘆了一口氣,專注的將目光停留在前方,嘴上卻也沒停,懊悔的說道,“這幾年被朋友帶著賭錢,一上頭家裡就沒錢了,工廠又剛好貨物壓倉賣不出去就倒閉了。”
“跟我爸一樣。”林瑾一聽到又是賭錢的原因,苦笑了一聲,“你還好,起碼還有一輛車,我爸把家裡的傢俱都賣光了。”
“這樣啊?”一聽到林瑾的家也經歷了跟他一樣的事情,這個中年人便彷彿碰到了知己似得大吐苦水。
從認識那個朋友一直到被朋友帶著賭博,反正和林瑾的爸爸幾乎一樣,一開始賭個幾百上千的有輸有贏,輸了也不傷本,贏了也開心一宿。後來卻越賭越大,幾千到幾萬,偶爾上頭就是幾十萬,原本還贏了五十多萬,突然有一天運氣就差了,每天都是十幾萬的輸,一直輸到銀行卡里空蕩蕩的一分錢都沒有的時候才突然醒悟過來。
然後工廠卻又遇到了麻煩,加上無力付工錢,也就倒閉了。
“那你現在還賭?”林瑾翹著二郎腿聽著中年人的話。
“不敢了,不敢了。”中年人接連搖頭,“要是再下去別說工廠了,老婆孩子都要跑了,吃都要沒得吃了,現在好歹還省點錢可以吃一段時間。”
“我爸到現在還賭,就想著有天能翻盤。”林瑾冷笑了一聲,“你這種還好,我爸那種估計已經沒得救了,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當初爸爸賭博最上頭的時候甚至還跟親戚借了十幾萬,到現在都沒有還,不過所幸親戚倒也算仁義,雖然不再借錢了,但是每逢過節過年也不會少了林瑾家的一份,甚至還給了爸爸一份搬運工的工作。
至於爸爸的那些朋友,一聽說他破產倒閉一個個就跑了個沒影,就只剩下那些常年的鄰居還會偶爾走動一下了。
要不然讓這人幫著勸勸爸爸?林瑾跟中年人黑車司機聊了十幾分鍾後,目光閃爍著看著他的後腦勺。
可是不說他願意不願意幫,爸爸這人都妻離子散了都沒有醒悟過來,當初爺爺被爸爸氣的都進了醫院,結果現在卻還是那副模樣,估計勸了也沒用。
聊了半個小時,林瑾總算是回到了家的小區門前。
“我走了,謝謝。”林瑾對他點了一下頭,走上小區大門前的坡道。
林瑾的老家是鄉下的富有村鎮,這個市區的房子是他五六歲的時候搬進來的,還能依稀記得入住時爸爸還辦了一桌酒席,請了一大批認識或不認識的親戚。
然而這個小區在當時還挺高階的,現在看來這個只容納了七棟樓的小區明顯有些破敗了,就連牆面上的瓷磚都已經剝落了不少。
“林瑾回來啦?”剛走到保安室,那禿頂的保安大叔就從窗戶那探了個頭出來,“在大學一下子漂亮了不少啊,老林家的血統還真挺不錯的。”
“什麼叫一下子漂亮了不少?陳叔,敢不敢用帥字?”林瑾將行李箱放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