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摔碗,撕布對他來是已經是陰影,是隱在他內心深處的恨。
這一聲聲的響,又讓他愧疚無比,又讓他想起了過往一幕慕……
很多年前,那個時候桐子靖還只有五六歲,雖然平時不說話。但是,每次他去的時候,也會撲在他的懷裡很是依念。
更有的時候,還會用比蚊蚋還小的聲音叫他一聲爹。
可是,他那個時候嫌那聲音小,嫌他成天成天的發呆……
這一刻,他後悔了。
外面到處都是爆竹噼裡啪啦的聲音,桐宅裡卻是一片摔碗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年夜飯自然是沒有吃成的,桐子靖旁若無人的摔了桌上所有的碗菜,便讓桐展比去府中所有的碗都收過來送到他的房中,他今夜只想聽聽這脆響之聲。
桐子靖揚長走了,桐老先生頓時委頓了下來,“管家,靖兒……靖兒,是不是又發病了?是不是現在就派人去請寧娘子過來。”
桐管家有些無奈,勸道:“老爺,這……這不好吧。少爺才回來,今天是年三十。”
古代之人十分講究禮儀,生病之人,在大年三十的那天,是連藥都不吃的,只為討個一年健康如意的好彩頭。
再有,大年三十,大夫這天也都是不出診的,何況老爺要請的還是別人家的妻室。
桐老先生當然知道這個道理,聲音有些顫抖,“那……靖兒怎麼辦,就任由……他這樣砸下去?”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人就是這樣,若是桐子靖一直向從前那樣下去,桐老先生已經接受了事實,便不會太過難受。
可是,剛才桐子靖還是正正常常的坐在那裡,雕著雕件時,臉上帶著的那絲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那他神態舉止,言行分明那病已經全好了啊。
可是為何,這會子卻又砸起了碗。
雖然他砸碗的表情,不若從前那般痴傻木訥……但誰知,若是再這樣繼續砸下去,等砸到了明天,他會不會又回到從前那幅樣子。
桐子靖的小院一片跪響之聲,而他的房間卻是關得嚴嚴實實,透不出一點光亮。
桐子靖回了房便半靠在榻上,打磨著那件雕品。
一邊砸碗的卻是的桐展。桐平和桐安則負責把碎片再碎一碎,那脆響之聲更大一些。
“少爺,已經沒有碗了。”為了把聲音弄得更響,讓少爺滿意,桐展砸碗也砸出了一頭大汗。
“再去拿。”桐子靖頭都沒抬,只是盯著他手中的木雕,細細的刻畫,此時已經可以看出這個木雕的輪廓。
雖然很模糊,卻可以肯定這木雕,雕的是個女子。
桐展挘�藪{頭上的汗,回道:“少爺,府中的碗已經全部都搬過來了,現在已經砸光了。”
府中的碗都給砸了,不知道明天廚房用什麼東西來盛菜盛飯。不過,這不是他操心的問題,是他爺爺桐管家操心的問題。
“既然沒碗了,那你們就下去吧。本少爺也聽煩了。”說完揪了桐展在他耳邊叮囑道,“出去不許多說一個字,若是讓別人知道這碗都是你砸的,你應該知道後果。”
桐子靖放開桐展,桐展便即刻跪了下來,也不管地上的碎屑是否扎破自己的腿。
“少爺,桐展既然伺候您,此生便是您的人,這輩子也只效忠您一人,此生絕對不會背離。”桐展面色堅定無比。
桐平,桐安見少爺的目光從桐展的身上往他們這邊移來,對視一眼後,也跪了下來,“奴才的命都是少爺的,少爺說東,奴才決不敢向西……”
誰能夠夠想像一個月前,還自己傻笑砸碗的人,已經能夠玩心機了呢。
顯然,這脆響之聲折磨的並不是他,他也不是砸給自己聽的,只砸給那個人聽的。他若再給他臉色,干涉他,他便拿塊布在他耳邊撕,讓他再聽聽這布的脆響之聲。
桐宅書房之中。
“終於停了。”那邊的聲音一消,桐老先生便捂著胸口直起身,那碗聲只要一響,他胸口便是一跳一跳的疼,“管家,終於停了,靖兒終於安靜了。”
“是的,老爺。”管家站在邊上扶住桐老先生。嘴上雖是安慰老爺,心裡卻是明鏡一般。
只怕,不是少爺要停,而是府中的碗已經被摔完了吧。
“已過子時,老爺您還是早點休息吧。”桐管家苦著臉,等把老爺安置了,他還有得忙。
明天是大年初一,他到哪裡去弄那麼多的碗來裝菜盛飯?
只希望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