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過呢,雖說這年關到了,你這時節去議朔南婚事,也太不成體統了!你們心中且還有這些個長輩嗎?”
趙氏聽聞,立時從椅子上站起來,委屈道,“本是準備過了年再議,這幾日也不過私下裡與嫂嫂說幾句閒話,也不知是哪個碎嘴,就傳到林姨娘那兒去了。這生辰八字未換,也沒尋過媒人。媳婦兒再不知好歹,也不敢年前議這事啊!”
老太太哼了一聲,道,“這些日子,我還當你是什麼都敢呢!”
趙氏臉色一僵,心中轉了數念。說起來,老太太已很多年未當著旁人面兒不給自己臉面了。她一時之間,還真想不通,老太太這是為何發難。
“母親消消氣,二嫂橫豎也不是故意,莫氣壞了身子。”蘇頌芝適時開了口,然則那幸災樂禍揶揄卻是掩飾不住。
趙氏怨毒得看了她一眼。
說來老太太對蘇朔南找這門親事,也是極不高興。
蘇朔南雖是姨娘生,但既然已養趙氏名下,那便是蘇家小輩裡大一個。他若是婚姻門第太低,對其他孩子也是不利。蘇之合是有品級,有官職,自不會讓女兒兒子低娶低嫁,也不必忌諱二三房兒女親家門第。二房三房兒女卻都是要比著蘇朔南挑親事。老太太之前便知這兒媳婦眼皮子淺,卻未料到竟是這般淺。
她也是知道,趙氏是因為蘇朔南非自己所出,心中憋著一口氣,怎麼也不肯給他尋門好親事。只若蘇朔南沒有好親事,蘇如絮就能有好了嗎?想不通透這些,也難怪連個小地方都管教不好。
只她先頭和趙家已提過了,若是老太太再出面反對,可不就明擺著是嫌棄趙家門第太低?是以便是林姨娘求過來,老太太也只能接著這個茬,把事情放到檯面上說,再看看有個什麼辦法。
說來也是有趣兒,蘇家本是錦州一落魄戶,也不知是怎麼換了風水,到蘇家老太爺使,竟是一個個都高娶了貴妻。
蘇老太太年輕時也是當地一鄉紳庶女,只因生來便有眼疾,才不得不下嫁蘇家。而她三個兒子,大房三房都是高娶,一個是將軍府庶女,一個是大商賈獨女,只趙氏是個平常出身好拿捏,她才舒心了些。雖說當年她做兒媳婦時,也沒少欺壓婆婆,輪到自己做婆婆了,媳婦們又都離著遠。老太太之前也沒怎麼鬥過法。
蘇老太太這一生,雖說生活有些窮困,但大半時間心卻都是順遂。
且她覺得自豪,自家三個兒子個個都出息了,當年落魄戶,如今也成了錦州城首屈一指大家族,可見高娶貴妻是極明智。
老太太本是想,如今有蘇之合京中搭橋,幾個孫兒輩但凡有些出息,也該叫他們如父輩一般,才能繼續廣大門楣。
誰成想,這頭一遭,就被趙氏給攪合了。
硬牽線塵埃落定
蘇芷晴自老太太屋裡出來時,林姨娘還跪院子裡。夜裡又窸窸窣窣下了些小雪,浸透了林姨娘肩頭,看得蘇芷晴微微嘆息。
素月站外頭候著,見她出來了,打著油紙傘迎上來,手裡夾著件披風給她披肩上,“這天氣涼著呢,小姐可要小心身子。”
“我且無妨,只怕再這麼跪下去,林姨娘就熬不到明日了。”蘇芷晴咬著唇,蹙眉道。
“姐姐還是這般菩薩心腸。”蘇雅蘭不知何時踱到了蘇芷晴身旁,旁邊有丁香打著傘,小小年紀,口氣卻譏諷很。
蘇芷晴回頭看她,但見她看向林姨娘眼神帶著一股子漠然,彷彿看什麼呆傻牲畜,而不是一個人一般,不禁心頭有些涼意。
“照我說,是林姨娘太不曉事了。二嬸一力促成此事,又有人編排說大哥對趙家姊姊早有心思,若是老太太不追究這事還好些,如今追究起來,但凡一個早有私情帽子扣下,這事就只能一床棉被蓋過去了。”蘇雅蘭口氣依舊是淡淡,聲音卻是不大,只蘇芷晴和兩個丫鬟聽得清楚。
素月手腕一抖,顯是未料到蘇雅蘭話,臉都跟著白了一分。這是粗暴有效,也下作法子了,只以趙氏素來作風,倒是有可能。而蘇雅蘭身後丁香卻僅僅是如平素裡那般,低著頭,露出一段恭順脖頸,面色平靜如古井無波。
於此,蘇芷晴也是提前想到了,是以才會幽蘭居時便下了結論,若是老太太將此事擺到檯面上來,定會是如趙氏所願結局。然則,此時,蘇芷晴嘴角卻漸漸勾了起來,她有些玩味得看著蘇雅蘭,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不知是何人編排大哥和穎兒妹妹?雅蘭知道可真不少啊。”
蘇雅蘭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晃了晃神,才也跟著嬉笑起來,“也是下人們傳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