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公公這麼說,剛剛好一些的婆婆也長嘆一聲,哭得更厲害了。牧先生聽罷嘆了口氣,無話可說更不能再出言挽留小清,憐惜的看了看他,苦笑一下似乎在說誰都有誰的苦衷,小清這樣的悲劇是這世道的錯。
我不太理解牧先生悲天憫人的心態卻在回味公公的話,福全造的孽?從前福全也是這般每日廝混,卻也沒見對程家的生意有什麼影響,難道——是那個安平安老闆?上次的事兒後一直都沒見他用什麼手段報復,漸漸地這事兒我也就淡忘了,難道他並沒有死心?
我在心中也不禁嘆息,其實不需要安平打壓,程家的生意也挺不了幾年,雖說開了三間鋪子,然而三間鋪子全是賣布的,若是在汴梁或者洛陽盡是些達官顯貴的地方,三間布莊自然沒什麼,說不定都生意紅火。只是這小小的宋家鎮本就不大,各家也都是自己織布做衣,只有過年過節家境好一些的才會買幾塊花布圖個吉利,程家這幾間鋪子本來就生意慘淡,這下怕是雪上加霜了。
我向公公福了福,“公公,若是有什麼兒媳能幫得上忙的,兒媳也願意盡力。”
我自認為這話沒什麼錯兒,為家裡盡一份力本就是我該做的,若是覺得我是個女人不好拋頭露面就權當一句客套話聽也沒什麼,公公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老老實實在家伺候你相公才是正經,一個女人儘想些什麼有的沒的!這孩子是不能留,明早我走之前必要將他趕出去!”說罷,公公用柺杖重重的敲著地一拂衣袖出去了。
“你、你還是走吧,造孽啊。”婆婆又看了看小清,才追著公公出門去。
屋裡一下又安靜了,小清還固執地跪著、跪得筆直,淚珠在眼中一閃一閃的到底沒有掉下來,只是那眼中近乎於絕望的冰冷讓我心中一顫,“給您添麻煩了,夫人,小清這就離開。”
“你、等等,”我說著轉出屋去,我不是家主,不能做主留下這孩子,但給他點兒吃的還是可以的,反正也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候。
廚房裡我迅速蒸了幾個饅頭熬了些粥又炒了幾個小菜,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我端著飯食出來,卻看到大梨樹下兩個小小的身影直直的跪著,人雖跪著卻透著一股倔強和不屈。
那兩人自是小清和辰兒,或許我是太老了,沒有了小孩子的善心和魄力,在這些無奈的事面前我一而再的選擇了屈服,竟不如辰兒了。
剛想上前去勸他們吃些東西,卻聽到牧先生的聲音,“我若是你,就由他們去。這份天真善良到了你我的年紀是無論如何不會再有,即使受些苦、不能成功,以後想起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好。”
我想了一下,牧先生說的也不無道理,端著那些飯食,又回了廚房。
沒等多久福全就回來了,他問見到院中情形問怎麼回事,我沒理他,反問他知不知道最近鋪子裡發生了什麼事,得到的答案和我預料的一樣福全根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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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也不對自己鋪子上心些,爹爹好像遇到難處了,他年歲大了總有不周的地方,你得空去鋪子裡看看吧。”我一邊吃飯一邊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地說著。
福全不愛聽這話我是知道的,他恨不得離公公遠遠地永遠見不著,只是公公畢竟老了,在我的記憶裡沒有幾年就撒手了,養家餬口的事兒只憑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
福全若有所思的看看我,沒答應倒也沒反對。
兩個孩子一直在梨樹下跪著,公公似乎鐵了心不收留小清,我見程曦和婆婆都出來勸過幾次,兩個孩子也都倔強得很,怎麼都不肯回來。
我雖在屋裡躺著又怎麼睡得著?一直看著他們,只見他們瑟縮著離得越來越近互相取暖,外面該是很冷了吧。
後半夜竟然起風了,風颳的滿院子的落葉,還夾雜著沙土石塊兒,打在身上一定很疼。終於我也忍不住了,批了件衣服出來。
“辰兒,算了吧,小清謝謝你,可是你也聽見了你們家也有困難,我——”小清落寞的低下頭,勸辰兒放棄。
“不!若現在把小清趕了出去和殺了小清有什麼區別?辰兒不要做殺人犯,小清若是走了就是害辰兒做殺人犯!”辰兒固執地說著。
沒過多久雨點開始掉下來,看來是一場不小的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