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摸不著頭腦,獨自對著天上閃爍的星子發呆,它們就和這世界一樣難以捉摸,也和我心中想要的那份溫暖一樣明明已經看見卻又遙不可及。
望了望一晚上沒有和我說話也沒有出門的福全,突然湧上一種莫名的孤寂,我們日日生活在一起,心卻好像在兩個永遠沒有交集的世界,他永遠不能陪我花前月下吟詩作對、也永遠不會對我訴說柔情蜜意,我也永遠不是那種腦子裡只有男人孩子和院子裡那幾只雞的女人。我要的他給不了,他要的我也做不到。
忽然想起了牧先生,在接觸到的人裡或許只有他偶爾能給我一些精神上的解脫,並非男女之情,只是一種共鳴,一種——福全永遠也達不到的高度。
又想起了方教主,只認識了兩日,可那種溫柔的呵護那個女人不渴望呢?與福全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一輩子,或者得到那樣天人一般的人十六分之一的呵護,我似乎更理解了一些那十六個女人。
第二天一早我就來了縣衙,縱使沒有家人的鼓勵,拿銀子的事我也還是積極的。
我由一名衙役帶著到了內室,這裡沒有外面那麼威嚴多了不少生活氣息,內室與外面隔著一道鏤空的牆壁,加上花樹掩映看不見人卻能聽到聲音,衙役示意我等在月亮門邊上,他進去通報。
“叔,那個姓鄭的有什麼了不起?你那麼怕他做什麼,這麼些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交出去?”是安平的聲音,可以聽出他極其不滿,他拿出的銀子對他而言也不是小數目吧。
“你閉嘴!你知不知道那姓鄭的是什麼人?罷罷罷,料想你也不知道他什麼身份,你給我記好了以後千萬別招惹他,還有那個姓方的就更不能招惹,他們這幫人,要了你的小命就像捏死一隻螞蟻。”
“叔,我就不信這宋家鎮還有誰能大過您去?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王法算個屁!你也別抱怨,還不都是你自己惹出的亂子?在竹林裡你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麼?我告訴你以後連姓程的都別招惹,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以為你叔是皇帝老子誰都不怕?我雖然當著官,可也就是個七品芝麻官,黑白兩道誰也招惹不起!”
不是一般的女人,是在說我?我哪裡不一般了?還有他說的黑白兩道,方教主和老鄭是他說的黑道?我不禁點頭,雖然他們的行事作風要比縣老爺這種白道更白,可想想那天晚上那種廝殺,就算是朝廷命官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吧?
“老爺,程氏到了。”衙役上去說道。
“快請她進來。”
我被衙役帶著進去,正巧安平退了出來,不屑的用眼睛斜著看我,我自然就全做沒看見了。
縣老爺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幾個婢女站在他身後伺候著,一個個斂聲屏氣比起我在方教主那見到的又有不同。縣老爺手中拿著厚厚的一疊銀票,想來是準備給我的了。
“民女程氏,叩見大人。”我跪在縣老爺幾步遠的地方行禮。
“起來吧,這裡不是大堂,不必拘禮。”縣老爺的客氣話從鼻子裡哼出來。
“多謝縣老爺。”我站起來。
“這是安平和何俊湊得銀子,你收下吧。”縣老爺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銀票,明顯的也不是太高興。
我本想不管他們高不高興,我拿到了銀子才是正經,可轉念一想我還要在宋家鎮生活下去,按著我的記憶這縣老爺也至少還要在這裡做十年,得罪了他可不是什麼好事,如今有老鄭庇護,萬一哪一天老鄭不在宋家鎮了呢?我還是不能得罪縣老爺的。
我數了數銀票,有四千五百兩,就說明安平拿了兩千兩出來,倒也很賣老鄭面子了。
“大人,這些日子勞您為民女的事操勞,這些還請您笑納。” 我斟酌了一下,最終還是咬咬牙,拿了一千兩放回桌上,“以後民女的生意還指望您多多關照。”
縣老爺看到我的動作的時候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這會兒我說完了更加開心,端起桌上的茶假意的喝了一口才將忍不住上揚的嘴角掩飾了幾分,滿意地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又是老鄭的朋友,以後有什麼麻煩事儘管來找我。”
“如此多謝大人,若沒什麼事民女告退了。”縣老爺揮揮手,我向後退了幾步才轉身出來,到月亮門處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縣老爺果然拿起那一千兩銀票貪婪的端詳著。貪財麼,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我退出縣衙,本以為至少福全會在這裡等我,誰知外面一個人也沒有,無奈的聳聳肩,自己走回去吧。他們倒也真放心,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