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當年,眼睜睜地看著羅驛一點一點地侵蝕掉自己的生命之火,卻找不到可以阻止他的辦法。
雖然墨北身邊有龔小柏、龔小楠這樣的大混子,他們手下也並不缺少敢殺人的狠人,如果墨北使些手段,他可以花錢買羅驛的命,最不濟也能讓羅驛下半生殘疾。但是這麼做肯定是不能跟龔小柏撕擄開關係的,要知道,連龔小柏想打死蚱蜢手下的時候墨北都會攔住,不希望小姨夫沾上人命,他又怎麼會為了自己而讓龔小柏陷入到這種境地呢?更何況,殺人說來容易,真要做了,墨北覺得自己的靈魂都會墮入無間地獄的。
不能讓羅驛坐牢,又不能殺了他,墨北還有什麼辦法擺脫這個惡夢呢?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墨北只能儘量讓羅驛減少與孫麗華的聯絡,把他的注意力拉到自己這邊來。除此之外,他還想透過這種接觸尋找羅驛的破綻。但是,能做到幾分,墨北心裡也沒數。
從醫科大學出來後,墨北也沒有興致再去別的地方了,直接打了個車回家。司機把車停的很不是地方,墨北心情鬱郁,下車的時候也沒留意,結果一開車門人差點掉進馬葫蘆裡。幸好那個馬葫蘆的蓋子只掀開了一半,墨北反應又比較快,只有一隻腳踏了進去,絆了個跟頭。
但是那個勁很寸,墨北趴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司機見狀一腳踩下油門,跑了。
還是過路的幾個中學生把墨北給扶起來了,墨北兩隻手和手肘都磕破了皮,但最嚴重的還是踏進馬葫蘆裡的那隻腳,腳踝被別了一下,疼得走不了路。
那幾個中學生都是同班的,有男有女,很仗義地讓其中一個比較壯的男生揹著墨北,其他人在兩旁幫忙扶著,把墨北給送回了家。
正巧孫麗華在家,見狀嚇了一跳,又感謝這些中學生,要給他們寫感謝信送到學校去。結果這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地留下一句:“就叫我們紅領巾吧!”就跑了。
孫麗華被這些孩子弄得很是好笑,回頭看看坐在沙發上形容可憐卻面無表情的兒子,忍不住嘆了口氣,趕緊去找出藥水、紗布,蹲在沙發前給兒子處理傷口。
想想好像過去就是這樣,這孩子無論是受了傷還是生了病,從來不訴苦不撒嬌。有時候一粗心就真以為他沒事,關心的也就少了,總是過後才知道,可那時候再心疼又有什麼用呢?這孩子,性子就是這麼獨,要是用迷信的說法,恐怕就是“父母緣淺”。
孫麗華一邊給墨北塗藥水,一邊習慣性地數落他不小心。墨北沉默地聽著,可是才說了幾句,孫麗華自己就停了下來,低著頭默默地給墨北包紮。
手上的傷都處理完了,孫麗華又開始處理墨北膝蓋上磕壞的地方,墨北終於覺得不對勁了,猶豫了一下,問:“媽,怎麼了?”
孫麗華沒抬頭,說:“什麼怎麼了?”
“你怎麼不說話了?”
“有什麼可說的。說了你又不會聽。”
直到全部傷口都處理完,母子倆都沒再說話。最後,孫麗華檢查了一下墨北受傷的腳踝,說:“這個得去醫院檢查一下,別傷了筋傷了骨頭。”
孫麗華又打車帶墨北去了醫院,拍了片子骨頭沒事,孫麗華這才放下心來。開完藥把墨北送回家,孫麗華就又回公司上班了。墨北這才想起來都沒有問過她這個時間為什麼會回家,好像她在家就是為了幫他處理傷口一樣,有種因果倒置的錯位感。
一個人帶著滿身藥水味坐在沙發上,墨北望著孫麗華蹲著給他包紮時的位置發了半天呆。孫麗華愛美,對自身形像很重視,現在她燙著時髦的捲髮,而且還染了色,但是剛才墨北還是從她的髮絲中看到了星點白色。
一恍惚,墨北又想起當年自己被送入安定醫院之前,那時候母親的白髮和她的憔悴一樣遮掩不住,惹得繼父頻頻對墨北憎惡地瞪視。自打進了醫院墨北就再沒見過母親,這種被遺棄的感覺加重了他的抑鬱。現在冷靜地想想,也許並不是母親沒來看過他,而是被羅驛從中阻撓了。
自己是得到了莫大的運氣,回到小時候重新來過,可是,曾經的那個千瘡百孔的自己死後,世界是被一起清零重置,還是在繼續?前世活過的世界,和現在生活的世界,是成為了兩個平行的空間,還是一個取代了另一個?
如果,那個世界的生活仍在延續,那麼,在自己死後,母親有沒有傷心難過?她的白髮是否又多添了幾根,臉上的皺紋是否又深了幾分?她的晚年幸福嗎?她會不會再因為想起這個不聽話的兒子而流淚?
那個世界的母親,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