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的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太后不是望帝的親母,雖然兩人之間一直母慈子孝,可終究還是隔了層肚皮,這兩人的不和在蕭錦這裡並不是秘密。
上輩子夏衍可是一直圖謀不軌,若是這般說來,夏望之倒也不算太過愚蠢,必然不會願意將把柄送至太后手中。
“皇后這是在威脅朕?”夏望之聲音不高,蕭錦卻從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這是生氣了?
蕭錦反而笑了起來,她不怕夏望之生氣,就怕他是個泥性子,“方才臣妾未曾在太后面前明言,巫蠱之事雖然乃韃靼所為,但若是論起根基來,還得屬在錢秀女身上。”
“此話怎講?”
“後宮當中雖然偶有爭寵之嫌,但眾位妹妹的性情皇上應當瞭解,不會為爭寵做出這等事。”
若是有了龍嗣,一切自當不一樣,可問題的關鍵是,你夏望之能不能有香火。
“你不是已經將遴秀閣眾秀女分開,那若是和錢秀女有關,她又該如何傳遞訊息?”
“並不需要錢秀女本人知情,”蕭錦笑得溫婉和善,“只需要她身邊有人能跟進來,和宮裡的內應搭上聯絡就好。”
以錢熙雨那種天真呆蠢的性子,能做些面上的便已經是萬幸,若是知道的多了,反而壞事。
“那皇后現下必然是已經抓到了內應?”夏望之除了方才罕見地露了一絲怒氣外,始終是漫不經心的模樣,看起來似乎對此事並不是很上心。
“正是。”蕭錦彷彿沒察覺他的毫無興趣,“錢秀女的貼身侍女便是韃靼內應,因皇上一直未在遴秀閣出現,兼之為確保錢秀女入選,他們便打算以巫蠱之術嫁禍容秀女,以期削弱容家聖寵。”
這些能被帶進宮來的侍女多半都是自幼和主子一起長大,如果連貼身侍女都有問題,那錢家豈非更有嫌疑?
蕭錦有意不曾提起關東錢家和韃靼之間可能存在的聯絡,後宮的確不可語外朝,在夏望之眼下已經對蕭家百般忌憚的情形下,她若是表現出對外事的瞭如指掌,那麼只能證明在幽閉的後宮中蕭氏依舊有辦法能和外朝保持訊息通暢,這視天家於何物?
只要夏望之有半點心思,都會自己動手去查。一切證據都已準備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夏望之聽了之後卻不過是淡淡看了蕭錦一眼,“皇后,若非蕭首輔向來深知分寸,從不涉及軍事,就憑著你剛才那句話,朕便能治你一個妄議朝政之罪。”
“皇上,您若是當真打算如此做,便不會這麼對臣妾說話了。”蕭錦垂下眼,輕輕地笑了起來。
“錢家如何,臣妾並不關心,臣妾關心的只是您身邊不能出現不安定的因素,這既是為了您,也是為了大夏的安定。”
“一個身邊混有韃靼內應的世家小姐……”蕭錦輕而又輕地再笑了一聲,“就是您答應,臣妾也無法答應。”
“這並不僅僅是您的大夏。”
這是蕭錦第一次如此和夏望之攤開來提及這一個話題,上一世她只是在不斷恪守作為皇后應盡的義務,甚至因為太過盡忠職守,導致被迫越俎代庖,累得蕭家土崩瓦解不算,還連帶著賠上自己和蕭��教趺��詈筧椿故敲皇刈∠耐��饊熳又�弧�
其實想起來,這不過是人家兩兄弟之間兄弟鬩牆,真正關卿底事。
夏望之皺著眉看了蕭錦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太過於開心,甚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看你說得那麼認真,還以為朕和小時候一樣,會被你們騙……”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警覺地閉嘴,可笑一時半會還停不下來,表情扭曲得分外詭異。
“行了,不就是個小秀女,你若是不喜歡,朕不要便是。”夏望之意猶未盡地回憶了片刻,繼續拍案大笑道,“虧得你還真認真了。”
蕭錦:“……”
見蕭錦表情異常不悅,夏望之總算知道“見好就收”怎麼寫,沒繼續笑下去。
“這次選秀雖是由朕而起,可這原本便是朕身為天子應有的權利,雖然被你橫生枝節,可終究也還算盡心盡責。”
難不成是沒挑些歪瓜裂棗來礙您老的眼?蕭大皇后暗暗決定回去給秀女們加強伙食。
夏望之難得認真地看著蕭錦,“你替朕說服了太后,朕便滿足你一個條件,咱倆扯平了。”
好端端的說正事,被他這麼一胡攪蠻纏便成了拈酸吃醋,偏偏此人還一副大度不與你計較的嘴臉……這兩件事的價值難道能等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