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眼前重歸黑暗,耳聽得他的腳步聲慢慢走遠,不緊不慢,甬道中不時響起一連串的慘嘯聲,溫少炎直嚇的全身發冷,拼命貼緊溫亭寂,抖著聲音道:“舅舅,葉大哥他不會有事吧?”
溫亭寂默然,緩緩低頭,手輕輕撫過帕中的靈丹:“不會的。我相信這天下,根本沒有能困的住他的東西……”
煉魂羅盤,類似於鳳卓的紅塵煉獄圖,乃是一個小天下,可是鳳卓的寶圖中既有紅塵,亦有煉獄,這煉魂羅盤,卻如陰曹地府,每一重,都是刀山油鍋,抽筋剝皮的無邊慘烈……帝孤鴻若與溫家兩人一直站在入口處,不動用靈力,這法器就傷不了他,可是他們卻也出不了圖,為今之計,只能與這法器搏上一搏。
帝孤鴻徐徐向前,無數巨大的吸血蝙蝠猶不住撲擊,又被他揮袖斬殺,竟是完全不能近身。一連數次,吸血蝙蝠的屍體落了一地,忽聽咯的一聲,腳下一隻鬼手忽然翻上來,想來抓他腳腕,他足尖略點,直接踩到那隻鬼手之上,將它踩的粉碎。空中咯咯連聲,地面上無數鬼手像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宸王爺的足印便一路點過這些鬼手,所過之處,輕輕鬆鬆踩出一條白骨鋪就的道路。
他足下不停,只覺眼前白影一晃,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已經飄了過來,帝孤鴻雙手輕抬,結出一個手印,便似一個黃金罩,將自己罩在其中,仍舊徐徐向前,無數魑魅魍魎圍繞其中,拉出血紅的長舌,鬼爪上尺許長的青鬱郁的指甲伸伸縮縮,卻連結界的邊兒都挨不到。
一直走出數步,結界膨的一聲破掉,一柄長劍攸乎而來,竟帶出了凜冽的寒光。
帝孤鴻微微彎唇,他過蝙蝠門,地靈潭,豔鬼窟都是長驅直入,連步子都沒有慢半分,直到這兒,方才覺得略有那麼點意思。於是輕輕彈指擊出,那長劍在空中轉折趨退,竟似乎在他對戰一般,劍上隱約泛著寒光,顯然附著了甚麼毒蠱之類。帝孤鴻避了兩下,便彈指將那長劍擊碎,隨即,四面八方,都有長劍擊了過來,帝孤鴻雙手一分,各執了一把長劍的虛影,與之對了幾招,覺得這些長劍招數雖凜冽狠毒,也沒甚麼出奇之處,於是腳下一彈,飛快的衝向前方,長劍發出隱約劍嘯,猛然追上,卻哪裡及的上他的速度。
眼看數把長劍止於身後,帝孤鴻雙手一合,收起了長劍虛影,他闖前幾關,都是腳尖未及,攻勢已經發動,可是這會兒顯然已經進了第五關的範圍,卻並無攻擊發出……他負了手向前幾步,轉眼四顧,這兒像是一間圓頂的寶塔,四處俱是一片漆黑,也看不出有甚麼不同……眼看他堪堪走到房間正中,整間寶塔忽然光華大盛,帝孤鴻猛然驚覺,飛快的隱了身……幾乎與此同時,亮如白晝的光芒之中,這寶塔四壁都是整面的銅鏡,鏡中映出了帝孤鴻的影子……可是因為他隱身的太快,幾乎是在光芒亮起的同時,所以鏡中映出的影子極之虛渺,隔了半晌,才搖搖擺擺的顯現出來。本來若要與自己的影子對戰,就算影子只有一半的法力也是叫人頭痛,但這樣一來,影妖未成,便不足為慮,帝孤鴻微微一曬,仍舊舉步向前……
忘川,油鍋,刀山,火海……這樣的地獄若是普通人來此,早就嚇破了膽,可是若拿來對付玄術師,尤其是高階的玄術師,卻有些不夠瞧,帝孤鴻再過了幾殿,也不由得有些煩燥,誰知這法器之中,這樣故弄玄虛的地方有多少,他一路走來,竟未曾發現破器的契機何在。
帝孤鴻再闖了一殿,耐心用盡,略略站定,駢指在空中做畫,他是純陽火屬性的修為,所施展的手印也是火屬,極是正大堂皇,在空中以火息為引連畫了幾個,然後雙手一合,一齊推出,輕斥一聲“破!”空中隱隱然地動山搖,足有裡許的山川河流被這樣火系天雷炸開,威勢極是驚人……連結界中的溫家舅甥也隱隱感覺到了震動,溫少炎不安道:“舅舅,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知,”溫亭寂道,頓了一頓,又道:“不必擔心。”
溫少炎哦了一聲,又忍不住嘆口氣:“要是花姐姐在這兒就好了……雖然你說葉大哥比她厲害,可是我還是覺得……只有花姐姐在,我才真的甚麼事都不用擔心……”溫亭寂默然,他停了一停,又道:“你說花姐姐在哪兒呢,為什麼她沒來接我們,反倒是葉大哥來了呢?”
…………
此時,演武廳中,花寄情用了十幾個時辰的時間,終於將所有武俑俱都打敗,走出來,隨手理著衣襟頭髮,一邊仍在回思方才的招數,看天時近午,已經過了一夜,便放出神識追索帝孤鴻的所在,然後大大一怔。可是以帝孤鴻之能,的確天下無敵,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