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一族自建立晨川以來,每代帝王都等同於族長,而墨氏與稼軒氏族的約定也只有歷代的帝王知道,先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極陽之子會被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孕育出來,他愛白妃至深是絕對不會讓白妃步上曾經那個極陽之子之母的後塵的,於是想要打掉這個孩子,此事卻被一直藏身在宮中的稼軒氏族之人發覺,險些劫走白妃,是先皇妥協讓孩子出生之後才平息了此事。
先皇自然是不會讓白妃有事的,於是收集了很多珍貴的寒性藥物,暗中慢慢調理白妃肚子裡孩子的體質,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那孩子的極陽之體,出生後那孩子雖身體較常人體溫更高,卻遠遠不會對其母造成傷害,那個孩子便是墨止了。
墨止因藥物的壓制極陽之體已經不純,但極陽之子需要長的二十五歲方可入藥,因此稼軒氏族並不著急,只是讓先皇親自教習墨止墨氏一族極陽極剛的武功,而稼軒氏族則在墨止小時候放出炎蛇蛇王咬傷了他,極陽的武功加之極陽的毒物共同作用,目的就是讓他不純的極陽血脈恢復精純,在先皇心中最重要的是白妃,但墨止畢竟是白妃之子他怎會不愛,否則也不會給他如此尊貴的地位,但稼軒氏族以白妃性命威脅先皇,先皇只能妥協放棄墨止,但先皇終是覺得自己愧對了墨止,因此暗中給他服下了墨氏一族的至寶固命丹。
固命丹,雖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它就能將人給救回來,墨止也就是因為這顆丹藥和花無淚的幫助下,才在後來炎毒和練功時受的內傷的雙重摺磨下活到了現在。
能成為先皇深愛的女子,白妃也是聰慧過人的,先皇將此事瞞了她八年,卻終是被她發覺,當知道自己疼愛的兒子早晚會死於他人之手後,白妃有多愛先皇那時便有多恨先皇,趁著先皇在御書房中處理政務,本想離開了皇宮,卻被稼軒氏族之人發現從而將白妃和墨止軟禁在了寢宮,也就是現在的月明宮中,而那一日,正好就是墨謙峰奪權之日。
……
“後來呢?”蘇洛九輕輕地靠在墨止懷裡,靜靜地聽他說著,感覺到他在平靜地敘述這些事情時身體的僵硬,心裡泛著陣陣痠疼的感覺,就連她都只看到了墨止身上尊貴的標籤,卻不知道他從一出生就被定下了死亡的日期。
聞言,墨止一直平靜得異常的神色驟變,濃墨一般的死氣侵蝕著眸中的光亮,想要摧毀一切的連空氣都為之生顫的冷戾在死氣中若隱若現,形狀極美的鳳眼眼尾不知不覺染上血色,在幽幽的月光下,妖異得彷彿墮入魔道的遠古神祇,開口,聲音依舊如清管奏出的清越,卻已是被鮮血浸染的清管,冰冷而嗜血,“母妃死了。”
他已經跟稼軒氏族的人說過他願意去死只希望母妃能夠活下來,父皇那麼愛母妃他們可以再有孩子他們可以再有幸福,母妃的反抗只是一個作為母親不願親兒去死的最正常的反應,他們憑什麼說母親對稼軒氏族不恭敬,憑什麼,殺了她……被魏雲仙的人困在御書房就要殺出重圍的父皇從魏雲仙口中聽到這個訊息後亦是失去了所有鬥志竟任由人一劍穿心……
為什麼所有人都死了他卻還活著,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他,他應該死的,他死了父皇母妃就能幸福的活下去,他死了稼軒氏族的長生之夢就能一朝化為烏有……可偏偏只有他沒死,所以他發誓他一定要活著,不僅要活到二十五歲,還要活得更久,久到滅絕所有流著稼軒氏族血液的人……
“洛兒,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活著……”墨止將蘇洛九抱得很緊很緊,幾乎是下意識覺得只要一鬆手她就會不見一般,幾乎是到了真正走火入魔的邊緣,眼角的暗紅又深了一分,雙眸裡的魔性的戾氣也越來越重,可戾氣深處卻是壓抑在心中十六年的,只因面對的人是蘇洛九而卸下心防方才流露出的無助,低低的聲音含著一絲聽不出的鼻音。
蘇洛九看著他此刻妖異的面容,在孃親離世之後第一次嚐到如此深刻的心疼的滋味,她不知道是怎樣的無助怎樣的恨才能將冷漠如墨止逼得如此失常,她只知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墨止臉上露出這樣的神色,她親吻他的唇角,聲音溫柔如水,“因為你還沒遇見我,所以不可以死去。”
“為什麼要哭?”肌膚相觸的地方溢位冰冷的液體,墨止有些混沌的大腦恢復了些許清明,稍稍離開她的唇,看著她絕美的臉上那淡淡的淚痕,那些回憶帶來的虛渺的心痛被真實的痛感取代,在心臟裡一陣陣泛開來,眼角的暗紅稍稍褪去,仍充滿戾氣的眼中浮現一層淡淡的疑惑。
“因為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蘇洛九笑,輕而淺,宛如初春盛開的第一朵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