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想的事情真的很多,你把他的性情和境界算的太準了。據說他當年未入清夢齋之前,在一個小鎮上生活,在自己家前的石池裡養了幾隻魚,然後那些魚被鄰居偷吃了,他去問鄰居,鄰居告訴他那些魚是自己遊走的,他居然還真的信以為真,對著只剩清水的石池,惋惜嘆道:魚兒啊魚兒,你遊遊啊,怎麼就遊不見了呢?你就是那個偷魚的鄰居,這大概便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然而你曾幾何時聽說過,清夢齋大師兄會像今天這樣憤怒?”
說完這句話,他嘆息一聲,薄袖自腕間滑落,他伸掌向天,一道至為精湛的道門氣息,隨之注入觀院上空的道光大陣。
太虛觀前,數十名道士倒在地上,滿臉驚恐看著石階下的一名男人。
那名男人穿著一身破舊的棉襖,腰間插著一卷書,繫著一隻木瓢,渾身上下都是灰塵,卻又顯得那般乾淨,從身到心皆如此。
男人微低著頭,隱隱能夠看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身上有血漬漸漸浮現,破舊棉襖多了很多道裂口,有棉花從口子裡綻出來。
從出現在太虛觀前,男人便一直沒有動過,靜靜站在石階下,保持著同樣的姿式,只有當秋風偶爾拂動他的衣袂,牽起一道道殘影的時候,才表明原來他一直在動,只不過他動的太快,快到沒有人能夠看到。
道光大陣上,開出無數道白色的漩花,每一朵湤花,便是男人與整個道宗的一次對撞,隨著剎那時光裡的無數次撞擊,古觀越發震動不安,似要坍塌,而男人身上的灰塵也變得越來越少,顯得越來越乾淨。
……
十六年前,瀋州市一幢別墅裡,生了位黑黑的、被判定為邪祟的女嬰,相隔不遠的柴房中,寧缺拿起柴刀開始殺人。
在遙遠的北方草原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溝壑,道門少年李然與魔教少年周雄還有年輕的道士天機,在黑線外的那棵樹下看螞蟻搬家,看了很長時間,警懼不安,不敢逾越半步,而在黑線的那一頭,有位男人在池塘邊看書,倦時便少歇,渴時便解下腰間的木瓢盛水飲,滿身灰塵,一臉安樂。
第464章 為張楚楚而戰!(七)
十六年後,秦傑習慣用符槍符彈,張楚楚依然是黑黑的,小臉卻變得非常蒼白,虛弱地靠在秦傑的懷裡,看著上方的白衣在萬丈道光之下變得越來越薄,默默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曾經的少年們已經長大成人,成為修行界裡最強大的存在,李然漸漸變得不那麼驕傲冷漠,周雄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改變最大的是天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開口說話,仿道要變成真正的啞巴。
那名男人則是在太虛觀外的石階下站著,身上的舊襖微振,腰間繫著的木瓢輕蕩,灰塵漸離,一臉平靜。
相隔十六年,曾經因為修羅之子降世而相聚、或相聚而不知的人們,再次因為修羅之女的甦醒而相聚,時間的流逝和世事的變遷,總是這樣令人感慨。
……
整齊的頌經聲,迴盪在太虛後觀的庭院之間,石坪上的黃衣道士們渾身是血,卻慈悲無雙,他們的聲音早已嘶啞,近似哭喊,卻莊嚴無比。
道光大陣在清夢齋大師兄近乎神蹟般的高速密集衝擊下,依然苦苦地支撐了下來,尤其是隨著李然舉起右手,向陣法裡度入那縷道門氣息之後。愈顯穩定。
天機看著山下觀門的方向,目光堅毅而凝重,臉上的神情卻變得越來越平靜,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即將成功,人間世終於可以擺脫毀滅的恐怖前景。
雖然看不到太虛觀外的畫面,但秦傑知道大師兄肯定已經盡了全力,只是看著越來越多的道光絲縷從越來越薄的白衣上滲下,看著懷裡的張楚楚奄奄一息的模樣。
他難免焦慮。
甚至真的感到了絕望。
如果在白衣毀滅之時,大師兄依然無法破開太虛觀的道光大陣,那麼張楚楚下一刻便會被萬丈道光淨化成一道青煙。
秦傑從來不知道絕望怎麼寫。
如果只是他自己面臨危險。
正如他一直告訴自己的,真的要死絕望又有什麼用?
然而如果面臨死亡危險的是張楚楚,他無法不絕望。
因為張楚楚死了,他還會活著,而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就在這個時候,那道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再次在他耳中響起,先前在殿中,寶樹道長搖動盂蘭鈴之前,這道聲音也曾經響起過。
“如果大先生破不了陣,白衣撐不住時。你帶著楚楚向我衝過來,如果大先生破了陣,天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