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回頭望去,只見青樹參天,粉牆黑簷隱現其間,清幽之中見清貴,想著這便是自己的家,不禁如張楚楚般生出些許感慨,極大滿足,說道:“以後我們還要住更大的房子。”
張楚楚靠著他的胸膛,開心地笑了起來。
從古樹青葉間漏下的天光忽然變得清淡了很多,秦傑抬頭望天,只見樹梢上方的天空裡不知何時飄來幾大團雲,遮住了熾烈的陽光。
他把張楚楚從懷裡推開,說道:“去划船去。”
前後截然不同的待遇,並沒有讓小侍女有太多不適應,她“喔”了一聲,便向湖岸那個新修的簡易泊船棧走去。
約數丈長的木棧伸向雁鳴湖中,棧頭前泊著兩艘小船,船尾有槳,船上有蓬,成色極新,正是秦傑新買的。
木槳劃破湖面倒映的白雲青天,湖波漸起,向著遠處蕩去,亂了清水間的水草,驚了水草裡的魚兒。
小船離開棧橋,向湖心駛去。
雁鳴湖中間是一片蓮田。
秦傑半躺在船頭,身上的單衣領已經解開。他躺在船蓬陰影間,嗅著風中傳來的隱隱蓮香,愜意地閉上眼睛。
張楚楚站在船尾,緩緩搖槳。
“你也閉上眼睛,感受一下。”
張楚楚依言放下手中的船槳,走進船蓬裡,靠在他身旁,閉上了眼睛,微疏的睫毛輕輕眨動,微黃的髮絲在湖風裡輕顫。
“感受到了什麼?”“湖風吹著很涼快。”
“我問的是天地氣息。”
“好像……要比岸上要濃一些。”
張楚楚睜開眼睛,看著不遠處的蓮田,細細的眉尖皺起。
秦傑從懷中取出圖紙,指著圖上那片約指甲蓋大的雁鳴湖說道:“這湖是瀋州市這座城的左支氣眼,天道盟去年疏浚這湖,實際上天樞處對殺神陣的日常維護。”
張楚楚不解問道:“那我們買了湖畔的宅子,天道盟同意?”
“瀋州市這座陣現在都是我在管,更何況是這片湖。”秦傑接著說道:“之所以砸鍋賣鐵吐血賣帖也要把湖畔的宅子買下來的,首先為的便是這片湖,瀋州市這座大陣未曾發動過,但一直在緩慢的運轉,雁鳴湖作為左支氣眼,自然要凝聚一些天地靈氣,雖說因為天地的自我均勻力量太強大,這裡的濃度不可能太過特別,但對修行是有好處的。”
張楚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最關鍵的問題是,如果我真的能控制瀋州市這座大陣,就能把四師姐替我們設計的陣法與殺神陣聯絡起來。”秦傑說道:“到那時候,不需要啟動殺神陣驚動天下,我也有足夠的能力從瀋州市裡借勢,把某人種了荷花。”
張楚楚思考片刻後說道:“聽著好像很難。”
秦傑微澀說道:“比很難更難。”
“傑哥哥,我相信你肯定能行。”
“希望如此,只是時間確實不多了。”
秦傑看著不遠處的蓮田,想著到了秋日這些青翠欲滴的蓮葉便會盡數化成枯槁的黃葉,而那人也將回到瀋州,不由沉默。
“去那邊蓮田。”
張楚楚從他身旁站起身來,走到船尾,再次搖動槳兒。
“讓我們蕩起雙槳……”
湖面那艘船上響起秦傑的歌聲。
……
雁鳴湖屬於公有山林之地,不允許出售,不可能變成秦傑的私產,不過他買光了湖畔的宅院,天道盟看在他的身份上,自然也不會與他較真,湖南岸的雁鳴山並不出名,遊客極少,所以雁鳴湖事實上已經等於他家宅的私湖,風景怡人的湖面上,只有一艘布蓬船在盪盪悠悠。
把如此好風景都封起來,變成只能自己賞看的私家園林,斷了瀋州市百姓親近的機會,當然會顯得有些不厚道,甚至在道德上有些問題,不過秦傑二人本來就是暴發戶,從來都不是厚道人,也不怎麼在意道德問題。
湖水中央那十餘畝蓮田,都是秦傑花錢僱人種的荷花,過了這些日子,被湖泥滋養著,蓮葉早已茂密,花亦盛開。
張楚楚搖動船槳,小船緩緩駛入蓮田,放眼望去,除了青色的荷葉與粉色的荷花,便再看不到任何別的事物,彷彿進入了一片幽靜的迷宮,進入了與酷暑天地截然不同的曼妙世界。
青色的圓圓蓮葉,就像蒲扇船臥於水面,伸於半空,不時觸到船壁,發出簌簌的聲,荷花便在船畔盛放,那些粉的白的柔的嫩的光滑如玉的花瓣,與二人近在咫尺,甚至能清楚地聞到淡淡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