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雅雯低聲說道:“天道盟只有一些年輕的修真者願意效忠於我,華山嶽領的軍功積攢太過艱難,以他如今的資歷根本沒有辦法去東北接替楊昊宇的位置,不過楊昊宇既然肯卸甲歸老,對於我來說總是件好事,所以我不希望有別的事情干擾到這個過程。”
這個解釋很赤·裸,所以很誠懇,便是秦傑也不由微微一怔。
片刻後他嘆息說道:“這種事情真沒勁。”
於雅雯微嘲說道:“不愧是齋主的學生,居然連天道盟的盟主都覺得沒勁。”
“我以前就對你說過,不要太過看重我這個書院入世之人的態度,我上面有師父,有師兄師姐,天道盟裡有於龍天,觀裡有牧晨,還有許世那些老堂主,那把椅子是傳給你外甥,還是傳給楊豆蔻生的那位,終究是這些人的意見。”
於雅雯靜靜看著他,忽然開口說道:“但你想過沒有,無論是我哥還是齋主,還是那些老堂主,他們總有離開的那一天?書院為什麼一定要你入世?我哥為什麼對你如此器重?許世為什麼對你如此警惕?其實都是基於相同的一個原因。沒有人能夠抵抗昊天的命輪,時間的流逝,天道盟終究將失去他們,有些人擔心你變成沒有獵人壓制的惡鷹,禍害他們逝去之後的世界。而齋主和我哥則是沉默不語,護著你煎熬你打磨你,想讓你從一隻雛鷹變成一隻雄鷹,守護沒有他們的那個天道盟。”
……
離開襄平,來到瀋州,進入書院,拼命登樓,終於進了後山,卻還來不及學些什麼事情,秦傑便要帶著前院的學生們遠赴邊塞,如今想來,這必然是於龍天和書院商議後的結果。
來到草原,卻又接著情報處的訊息,草原深處魔教山門開啟,天書現世,秦傑只好北上,經歷了那麼多的考驗甚至可以說是折磨,最終繼承了小師叔的衣缽,怎麼看都是齋主的意志體現。
於龍天和賀颺,還毫不猶豫把瀋州市這座大陣交到了他的手中,這些事情,都證明了天道盟和書院對自己的信任和期待。
秦傑很清楚,所以聽著於雅雯說出的這番話,他並不覺得意外,只是從來沒有去仔細思考過,因為淡漠無情如他,依然覺得那些逝去是悲傷的事。
“我不認為那是短時間內會發生的事。”
於雅雯聲音微澀說道:“或許我說的這些並不好聽,偶爾思及將來,我也會茫然緊張難過。但人們會老便會離開,我哥正值壯年,但實際上身體遠沒有看上去的好,我遠嫁金帳之前曾經向太醫院打聽過,我哥當年曾經受過一場重傷,傷勢延綿至今,藥石根本無能為力,所以才會經常咳嗽。”
秦傑想著在書房裡與天哥相處時的場景,想起那些快意莫名的白痴罵聲,還有那些偶爾響起的咳聲,沉默不語。
“許世雖說是武道巔峰強者,但他已經很老了,而且全世界都知道他肺部有老疾,就算再如何調養,也無法治癒。齋主是我天道盟最沉穩強大的一座大山,似乎將永遠青翠下去,可他老人家已經活了一百多歲,難道他能夠永遠活下去?”於雅雯看著秦傑平靜說道:“生老病死,大河滔滔,勢不可逆,齋主和我哥在思考將來的事情,你我有什麼資格不去思考?”
秦傑接過她手中那杯殘冷的桑椹茶,走回書桌畔擱下,雙手扶著桌沿,沉默思考片刻後,說道:“至少還有很多年。”
於雅雯眉頭微蹙。
“齋主和天哥至少還能活個十幾二十年,到那時候我會比現在強大很多,或者大師兄或者三師兄能夠坐上齋主離開後的位置,我想那時候的天道盟會像現在一樣強大,所以我不認為現在需要思考什麼。”
“以前我便對你說過,我對你的請求很簡單,當天道盟繼承真的需要書院出面的時候,請你站在我的身旁。”
秦傑沒有轉身,抬頭望著窗外的幽幽古樹,看著樹林遠處的雁鳴湖,想著這片湖在凜冬時節的模樣,想著楊昊宇,想著楊昊宇與楊豆蔻之間不可分割的血緣關係,說道:“如果真有那天,我不會站在楊豆蔻那邊。”
於雅雯有些滿意他這個答案,卻依然遺憾於他不肯直接表明態度,看著他的背影,清麗的眉眼間浮現淡淡惘然神情,輕聲嘆息說道:“如果早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當初我就不應該放過你。”
秦傑轉過身來,說道:“那時候的你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我不是一個願意被人抓住的人,所以不用遺憾。”
於雅雯緩緩走到他身前,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到一些東西。
“不抓你,可以留下來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