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聽著笑聲,秦傑有些無措。
齋主看著他讚賞說道:“不錯不錯,既然是人做人便好,為何一定要做什麼聖人,你這傢伙想的倒是透徹,在為師看來,你既然能想的正確,將來想必你也不會做什麼亂七八糟的錯事,我很欣慰啊,哈哈。”
夜色中,過於爽朗甚至顯得有些囂張的笑聲,在絕壁間不停迴盪,然後漸漸消失,秦傑依然無措至極,不知該說些什麼。
齋主看著他微笑說道:“修羅之子需要定義,卻不能由人類來定義,只能由你自己定義,正如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我們相信我們是人,只有我們才能給出人的定義,而不能由昊天或別的存在來定義。”
秦傑苦笑說道:“師父這話很有道理……學生不是在拍馬屁,是真心覺得有道理,不過也只有您才有資格說這種話。”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你小師叔當年說的。
原來是小師叔說的話。
秦傑看著遠處瀋州市裡後微弱的那點燈火,沉默了很長時間,問道:“師父,真的一定要去太虛觀?”
“由你自己決定。只是如果不去這一遭,你心頭那個疑惑誰也解答不了,為師也無法解答,而且我總覺得太虛觀此行是你的機緣。”
秦傑問道:“是什麼樣的機緣呢?”
“我本是不信機緣之人。”齋主說道:“然而這些年看了很多事情,漸漸覺得自己的看法是不是太頑固了些,有了些的認識。機緣並不是天道註定必然會發生的事情,而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些人,因為各自心中的理念,哪怕是偶一動念,便開始影響周遭的環境和人群,終影響到極遠處的對方。直至相遇,心裡的那些念頭便會轉換為實際的故事,然後你再往事件開始時倒溯,往往會發現,你終得到的正是你想的,這大概便是機緣。張楚楚那丫頭的病,或者能夠自癒,但能在太虛觀小道士處看看好,你繼承了你小師叔的衣缽,終究也還是需要學一些道法來沖淡戾氣,你要弄明白自己是不是修羅之,應該去看看盛典是怎麼回事,你需要做這些,那便是機緣。”
秦傑出神說道:“很像道士們說的聽不懂的話。”
“以後多聽道士們說說,便能懂。”
“會有危險嗎?”
“走路都會被車撞死。”
“師父,我就當你這句話是預設。”
“我哪裡有認?”
秦傑收回眺望夜中瀋州市的目光,低頭看著自己的膝頭,說道:“如果連師父你都覺得那是危險,那我和楚楚怎麼辦?”
“去看看吧,正所謂不看不知道。”
秦傑嘆息說道:“世界真奇妙。”
齋主異道:“居然接的如此好。”
“哪裡好?”
“有韻腳。”
“我只覺得很無聊。”今夜還吹著風,山崖間好溫柔,秦傑的心情卻不輕鬆,神情黯然問道:“師父您是有大能耐的人,真看不到日後的畫面嗎?”
“修行修的終是時間,我雖然活的比普通人要長久一些,但很遺憾沒有老到經歷過上次冥界入侵,沒有看到上次永夜到來之前發生過些什麼,大概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沒能完全看懂明字卷,我不知道這個故事會怎樣發展下去,而你現在已經是這個故事裡的一個人物,所以我也不知道將來你的身上會出現怎樣的變化,不過我希望那會是好的。”
秦傑問道:“世間還有經歷過上次冥界入侵的人嗎?”
以往他並不相信修行者能夠活上數千數萬年,然而隨著進入清夢齋、見識增廣,他開始思考世間是否真的有永生這種事情。
“我知道有兩個人曾經經歷過上次的永夜。”
秦傑沒有想到居然真有,吃驚問道:“是什麼樣的人 ?'…'”
齋主不知想起了些什麼,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淡然說道:“一個酒徒,一個屠齋主……不過他們不理世事,只怕也算不得人了。”
秦傑再次想起自己做過的那些詭異的夢。
在某個夢中曾經出現過一個酒鬼一個屠齋主,那兩個人站在他的身旁盯著他,而在另一個夢中,齋主從那個酒鬼手中搶過酒囊喝了口,又從那個屠齋主背上搶了根豬後腿啃了口,難道齋主說的便是那兩個人 ?'…'
秦傑震驚無語,說道:“師父,你真不想聽聽我的夢?”
齋主看著他微笑說道:“還沒明白嗎?那終究是你自己的夢。”
交談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