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手化作粉末,從他的手指縫裡簌簌落下,帶著怒意,落在雪上。
沒有人注意楊昊宇堂主此時的情緒。
因為天哥的旨意裡沒有提到他。
從天道盟的規矩上來說,他現在已經不是楊昊宇堂主。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平靜接受,然後老老實實離開瀋州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秦傑。
他們清楚天哥這道旨意的物件是誰。
想要阻止這場生死決鬥,只能寄希望於秦傑撤銷挑戰的邀請。
天哥替秦軒宗翻案,厚賜重賞,恩蔭三代,為的就是這一點。
城前的人們看著秦傑,心想應該就這樣結束了。
……
從聽到“秦軒宗”三字開始,秦傑便低下了頭,專注地看著腳下的厚雪,側著臉,專注地聽著旨意上那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他聽過那些名字,所以他今天聽的很認真,但臉上的神情卻很複雜,有些欣慰,有些失落,有些自嘲。
名字終於唸完了。
牧晨神情凝重,說道:“天哥說,只要你承認前面那些命案,他會特赦你,因為畢竟情有可原,如果你覺得田海除堂主還不能補償,天哥和楊豆蔻會代表楊昊宇堂主向你致歉,做出補償。”
牧晨說話的聲音很輕,被風雪掩蓋,除了他自己和秦傑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但人們能猜到他和秦傑在說什麼。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心情漸漸放鬆的時候,秦傑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秦傑看著牧晨和柳編,以及城前的人們笑了起來,然後舉起手掌。
他開始鼓掌。
開始的時候,他的動作很輕柔,然後越來越用力,勁道大的彷彿是在用力拍打著一牆牆,掌心的傷口再次迸裂,四處濺血,“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啪”!
掌聲越來越響亮,血水從他的手掌間不停濺開,然後淌落,滴到他的身上,淌至他的腿上,最後落在雪地裡。
看著這幕畫面,城前的人們再次感覺到一股冷漠而恐怖的意味,他們的身體再次隨著風雪而漸漸寒冷起來。
“天哥很仁厚,天道盟確實有些作用。能夠聽到那些名字再次在瀋州市裡響起,這是很好的事情,我很安慰。”秦傑感慨說道:“可惜終究還是有些名字被遺忘,我很遺憾。”
柳編緊張問道:“還遺漏了誰?我馬上入去請示天哥。”
秦傑微笑說道:“還漏了堂主府裡很多名字,比如司機,比如廚師,比如園丁,比如傭人,還有……我的父母。”
柳編不解說道:“最先追封的便是堂主以及堂主夫人……”
秦傑低頭看著腳下的雪以及雪上的血點,沉默了很長時間後,說道:“堂主和堂主夫人並不是我的父母。”
此言一出,風雪驟散。
……
從很久以前,天道盟便開始調查秦傑和那幾椿離奇命案之間的關聯,雖然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但是他的身世傳言早已在瀋州市裡流傳開來。
所有人都相信,秦傑便是堂主秦軒宗的兒子,當年滅門慘案的遺孤,在世間蟄伏多年,終於進入清夢齋一朝得勢,便要展開血腥的復仇。
甚至於龍天和楊昊宇,以至清夢齋很多師兄師姐都相信這個傳言。
所以此時,當城前的人們聽到秦傑輕聲說出這句話後,不由被震撼的難以言語,完全無法相信,心想你若不是秦軒宗的遺孤,那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楊昊宇看著秦傑,眉頭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傑低頭看著雪上那些如梅花般的血點,彷彿看到了十五年前柴房裡地面上的那些血點,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風雪驟散驟攏,漸驟漸急。
秦傑抬起頭來,看著眾人問了三個問題。
“為什麼你們都以為我是堂主的兒子?”
“我為什麼一定要是堂主的兒子?”
“為什麼你們都希望我是堂主的兒子?”
眾人還處於極度的震驚之中,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秦傑自嘲一笑,說道:“很遺憾,我真的不是。我的父親不是堂主,他只是堂主府的管家。我的母親自然不是堂主夫人,她只是一個傭人,雖然她可以出入後宅,但她依然只是一個傭人。天哥替堂主翻案,我很欣慰,這是真實的感受,因為堂主和堂主夫人都是好人,他們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