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瘴裡,被一道寂滅的氣息所籠罩。
正在腐葉底歇息的那條色彩斑瀾的毒蛇,身軀一僵,然後死去,而遠處林中的鬼面猴,驚恐怪叫著,向著更遠的地方開始逃亡。
……
在北陵的追剿下,尤其是隨著神話集團的加入,逃亡的人,現在只剩下了十幾人,統領們也只有五人還苟活著。
這些曾經在神話集團擁有無上榮光的人們,如今成為了罪人,像狗一樣在神話集團四周的山林裡逃亡。
幾乎每天都有人死去,幾乎每天都有重傷的人被拋棄,他們不知道逃亡要逃亡多久,更令他們心生絕望的是,他們不知道這場逃亡的盡頭是什麼,哪怕是絕望的末路,至少也知道末路在哪裡。
他們現在是神話集團的罪人,在昊天的世界中,沒有任何勢力敢收留他們,唯一有實力收留他們的天道盟,絕對更願意砍掉他們的腦袋。
他們逃亡道路的盡頭會在哪裡?
他們會以什麼方式死去?
紫墨的容顏削瘦,神情疲憊,眼神裡充滿了麻木。
他看著暮色中山下的原野,看著那片疆土,知道那裡的道觀們都已經拿到了自己這些人的畫像,就算想要潛入民間,也已經無法做到。
想著逃亡之初,對著漆黑夜色默默許下的願望,紫墨臉上流露出極痛苦地神情,喃喃說道:“只要能夠活下來,我願意把自己的生命與靈魂都奉獻給冥王,不懼萬世沉淪,然而……這是何等樣的妄自尊大啊,冥王又如何會在意你我這些螻蟻,你即便想奉獻,又哪裡能夠接近這樣偉大的存在?”
“凡俗想要接近偉大,往往需要一個過程,需要一個引路人。”
崖畔響起一道冷漠的聲音。
紫墨神情驟變,身後的十餘名逃亡者,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崖畔,隨時準備攻擊。
一名年輕男子站在崖畔,看著落日的方向。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道袍,正好擋在落日之前,所以身影顯得極為幽暗,微寒的秋風從原野間來,順崖壁而上,捲動黑色道袍的袂角,不時漏過幾縷暮光。
逃亡者們都曾經在神話集團生活過很長時間,看著崖畔的男子,覺得自己的眼前出現了某種幻象,彷彿看到了昊天的影子。
又或者是看到冥王的影子。
連日逃亡,他們的神經已經繃緊到快要斷裂,選擇的宿營地極為偏僻隱密,然而他們沒有想到,居然這樣還被人發現,被人悄無聲息地靠近。
在他們看來,能夠悄無聲息出現在崖畔的人,定然擁有極強的實力,如果不是宋國道門的高手,那麼只可能是神話集團的強者。
修為被廢的逃亡者們,根本不奢望能夠戰勝道門的強者,在聽到那個聲音的一瞬間,絕望的情緒,便佔據了他們的身心。
絕望之餘,他們逼將出極為強烈的戰鬥意志,反正都是要死,而且今天可能是最後一戰,那麼死也要死的壯烈一些。
然而沒有人動手。
因為崖畔穿著黑色道袍的年輕男子,給人一種無法挑戰的感覺。
更因為紫墨忽然跪到了那名年輕男子身後,痛哭不已。
緊接著,有更多的人認出了那名年輕男子,尤其是那四名曾經的神話集團統領,顫抖著奔到崖畔,在紫墨身後雙膝跪地,對著那名年輕男子的背影放聲痛哭,就像是離散在荒原上的牧羊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紫墨統領看著那個背影,淚流滿面,顫聲說道:“經理……所有人都說您已經死了,您還活著……這真好。”
一名斷臂統領嚎啕大哭道:“經理……經理……我就知道經理您不會就這麼拋棄我們,您終於回來了!”
雲正銘轉身,望向自己這些曾經的下屬,說道:“願意重新追隨我嗎?”
崖畔哭聲漸止,所有人連連叩首。
紫墨抬頭,看著雲正銘臉上的那道傷痕,看著他胸前的那朵黑色櫻花,想著那些傳聞,震驚地發現,經理非但沒有死,而且修為境界更是遠勝當初!
然而緊接著,一股極寒冷的氣息滲進了紫墨和所有人的心底深處。
這股寒冷氣息來自雲正銘的身上。
也來自他說的這句話。
“我確實曾經死過,只是不知道在死之後見到的是昊天還是冥王。在死去的那段時光裡,我想了很多事情,然而直到現前聽到紫墨你的那句話,我才忽然想明白,或許我根本不是什麼天諭之子。”雲正銘望向天邊的夜色,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