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悶地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發現自己身邊的人不見了,回頭一望,看到謝長風立定在離我三步遠的地方。
我環視一下四周,朝著他疑惑道:“你怎麼不走了?……我不認識路呀。”
謝長風緩緩向我走來,柔聲道:“今日為何面色不佳?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有心事?”
我鼓起腮幫子,心頭很是糾結。小姐我明明是不動聲色地憂鬱,怎麼又被他看出來了!
於是我信口胡編亂造一個原因:“我在想……阿爹今天也會來嗎?”
“岳丈收到過皇宮的請柬,今日必然會來。只是不跟我們一同罷了。”
我連忙道:“哦哦哦!那就好……我,我還以為阿爹今日不來呢。”
謝長風眼神掃過我,又望向遠方的某個地方,淡笑著,不過不再言語。
一路上沒有遇到這個大臣那個大臣,我暗自竊喜。不過路途中偶遇的宮人都頗為眼尖,遠遠地看到是謝長風便來請安。可是大家似乎都不太眼熟我,只認識慕三王爺,不認識慕三王妃,許是把我當成謝長風的丫鬟,因而向我打招呼的宮人少之又少。
轉過一個假山,地上出現了延伸到很遠地方的紅地毯。想必走完這個地毯就該到宮宴場地了,上一次與阿爹來參加宮宴時,也是這個情況。
我低著頭漫無目的地數著自己的腳步,在我數到五百八十七的時候,謝長風的步子突然停下。然後我的眼簾中,又出現了另外一雙男人的腳尖。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到久違的楚青痕。
“青青……”我喃喃出聲,看到他眼裡的烏雲渙散,然後變為清明。
其他人總說平日很少看見楚青痕展露笑顏,今天見他,他也很吝嗇對我笑。他朝謝長風點了個頭示意:“慕王爺。”
謝長風笑道:“大月國多年不曾有過國師一職,本王相信楚質子可以勝任職權。今後都要仰仗你來占卜國運了,傍晚的宮宴你與我必然是說不上什麼話,既然在這裡先遇到,我便先道一聲賀。”
楚青痕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沉落道:“楚某會做好自己的本分。楚某沒有其他的要求,只是……慕王爺一定要好好待柳兒。”
我的心裡有些觸動,多天不見,楚青痕的胡茬比往日更長了些,看得出來他並未太在意自己的外表。這些天來你都住哪兒?你吃得好嗎?有人陪你說話嗎?你開心嗎?
我有很多問題都想一一問他,卻終歸問不出口。他的眼神擦過我的眼神,我有些侷促,便只能再次低下頭來,看著三個人的腳尖。
頭頂傳來謝長風溫潤儒雅的聲音:“你且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輕柳。其實本王也不介意你偶爾來與輕柳敘敘舊。”
我心下一喜,反射性地抬頭,望了望謝長風,又瞅了瞅楚青痕。
楚青痕的嘴角提了提,我眨眨眼,很期待地以為楚青痕會再對我說什麼,他卻只是點了點頭,朝謝長風道聲謝便離開,留給我一個瀟灑萬分的背影。
這……莫非只是男人之間的交流?這次相遇,我跟個啞巴似的啥都沒說啊……
我更加憂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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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疑惑呢,為何一路走來都沒什麼大臣小臣來打招呼,原來宮宴是晚上開展的,大家都沒到齊。從本小姐的雙腳一沾到皇宮的地,到宮宴開展前半個時辰,謝長風一直在領著我遊蕩宮廷。若非大家都認識謝長風,恐怕我和他早就被皇宮裡巡遊的侍衛抓起來了,罪名是居心叵測。
小姐我的腳估計得腫了……走了這麼久,我可一直是悶著聲沒說一句累。為什麼不想說呢?也許是我的心裡一直就住著一顆不服輸的種子吧,雖然我自己也不相信。
謝長風忽然停下,小姐我一個沒剎住,就撞上他的背脊。
啊啊啊!我家夫君最近一定又瘦了,這背怎麼撞得我那麼疼!
我抬眼,看到他面對著我,走近,再走近,幽幽道:“帶你走了這麼久,累嗎?餓嗎?”
我想了想,很是正經地說道:“不累,不餓。”不累不餓才怪!小姐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謝長風挑一挑眉,抬眼望天色,平靜道:“是時候去參加宴會了。”
然後又原路返回,小姐我在他身後擠眉弄眼,若是眼神能殺人,那謝長風一定被我千刀萬剮無數次了。
空氣中傳來絲竹絃樂,天也漸漸暗了下來。
慶功宴上席位差不多已經坐滿,我和謝長風從紅地毯的起始處走到擺滿矮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