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風又睨了我一眼:“你本來就不輕,肚子裡還裝了一個,你覺得……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呢?”
“……”算了算了,既然鬥不過他,我就不與他再計較了。
前面的馬車伕呢喃一聲:“天黑了。”
我也覺得天黑了,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到。
馬車伕忽然在路邊撿了一根粗粗的木棍,嚇得夫人我以為他要拿著一根棍子來打我和謝長風。還好我沒率先被自己的想法驚得叫出來,我看到那個車伕頗為暴力地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然後將布料綁在木棍的頂端。他掏出火石,沒多久,前方忽然亮堂起來,是馬車伕點燃了自己簡易做成的火把,以此照亮前方的路。
這個車伕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沒想到心思很是細膩。天黑路滑,若是沒有火把照亮前路,也不知會發生什麼。好在火光明媚,夫人我心頭的安全感頓時高了一個指數。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到達了秦大湮的家,合該是那時我都睡著了。總之等到夫人我幽幽轉醒,我才意識到我身下是軟軟的chuang榻,謝長風就睡在我的身邊,兩手隨意地搭在被子上。
他著實是累了……往常都是他自然醒永遠比我自然醒要早,今天反過來了,我才得以再瞧瞧他的睡顏。我有些心疼他的一雙手,我遲疑著輕輕觸了觸他的手臂,放心啦,下一次一定不會讓你抱著我走這麼遠了。
這裡應當就是大湮的家。我環顧了四周,屋裡擺設簡樸有致,瀰漫著濃濃的木頭香味,周遭都是鳥兒清脆的鳴唱。地上還有朝陽照射過樹葉而投射進來斑斑駁駁的碎影。沒想到大湮的家是這樣清幽的一個好地方,若是大湮還是個單身,夫人我肯定隔三差五來走一遭。
我輕手輕腳地下了*,看到茶桌上被人隨意扔在一旁的包袱,裡頭裝的都是我和謝長風來平城要用的換洗衣裳。眼光再往屋角移了移,我居然看到一套看上去很眼熟的女裝。我忽的想到什麼,低頭一望,我……什麼時候穿上的*?
我怔了怔,恍惚間注意到猶有些溼漉漉的地面,頓時就腦補了一下昨晚的情節。肯定是我睡著了,謝長風一路抱著我來到大湮家,天氣炎熱,難免出汗,所以他還幫我洗了澡。
唉,當我的相公真是不容易,簡直是又當相公又當爹,也真是難為謝長風了。
我悠悠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從包袱裡拿出一套裙子換上。我對著鏡子左瞅瞅右瞧瞧這衣服,發現又是我之前沒穿過的。王府是多有錢啊,怕是給我準備的衣服一輩子都穿不完,還不如騰出這些閒錢去做點好生意做點慈善,這樣也是為攢點人品為後代服務嘛。嗯,這個好念頭,日後一定要講給謝長風聽。
等我要打水洗漱的時候這才有些想念小桃子,過去都是小桃子一大清早地就給我準備好熱水,只等我起*享用了。可如今,我該去哪裡找水……
再怎麼說也不能坐以待斃嘛,還是要自力更生的好。於是我輕輕推開門,外頭陽光剛起,放眼望去是一堵爬滿綠藤條的牆面,由於曬不到太陽而生了許多斑駁的牆苔,哪裡都透著綠意。
我往側邊走了幾步,轉過一個屋角,不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水聲和敲打聲。
我又慢慢接近一些那個聲源,看到一個背對著我坐在矮凳上洗衣服的女人。
想必……這個姑娘就是大湮的新媳婦,溫娘了。
聽大湮說這個溫娘曾經也是青/樓裡的姑娘,我原以為從青/樓裡走出來的姑娘都是細皮嫩肉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可看眼前這個女人幹活的背影,那真是非常地帶勁。
我就這麼突然地聯想到清婉。清婉是萬花樓的花魁,看她的樣子,分明就是從來不幹活的嘛!跟溫娘哪裡能比!
我踩斷了一根木枝,也許是溫娘聽到了聲響,她停下手中的活,一臉笑意地轉過頭來。待她看清我是誰後,她又收斂了幾分笑意,用清水洗了手後站起來,對我點頭示意:“想必是慕王妃了,溫娘見過王妃。”
這麼文縐縐的語氣在我看來,就不該出現在大湮媳婦口中。於是我趕緊大大方方地搖搖手:“哎呀哎呀,什麼王妃不王妃的,叫我夫人就好。大湮都是這麼叫我的!”說完,我抬眼看看四周,得出一個結論:“所有的地方都布著翠綠生機,這簷下還有堂燕,當真好風景!”
溫孃的笑意這才大了一些,她有些侷促,歉意道:“農戶人家,條件簡陋,夫人不介意就好。”
我趕緊搖頭:“哪裡會哪裡會!……呃,不過,我是出來打水想洗漱的。溫娘,請問你這打水的地方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