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了一陣機械單調的忙音,“嘟嘟嘟……”
她斷了線。
脫離了他的世界。
他再也找不回來。
這種悲傷絕望的認知,刺痛了他的心。
杜宇彬頎長的身影從梧桐樹下挺直,重重地踩踏著地下的青草地,長身玉立地臨風迎上,在暗黑的夜幕下,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撥打著那個再也無法接通的號碼……
來來回回地試了十幾次後,他終於面如稿灰地放棄,修/長的雙腿緩緩地蹲下來,緊緊地握拳,重重地往地面上咂了一拳!
一拳不解恨,他接著又咂下一拳……
兩拳不解氣,他又繼續咂下第三拳……
不知道咂了多少拳,直至拳骨上沾滿了青草的碎屑,也沾滿了溼涼的露水,滿臉的狼狽。
卻也漸漸地澆熄了他滿腔的怒火:不能怪她。七年前,的確是他負了她。
就算她一句恨他的話也沒有對他說過,可是,他知道,當年他和柏美欣的事深深地傷害了她,後來,又連一句告別也沒有對她說,卻已然躋身離別的機場,四年來杳無音信……
他不能奢望她再用平等的心來對待他。
杜宇彬頎長的身軀緩緩地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在月光下瞥見自己沾滿了一身參差不齊的凌亂草屑,隨即毅然邁開長腿,朝著身後的別苑住宅矯健步去……
窗前佇立著的柏美欣沒想到,他竟然會突然回家!
心下又驚又喜,連忙伸手拉上窗簾,碎步快走至床邊,掀起柔軟的被褥,快速地躺到了床/上,又飛快地關掉了床頭的小燈,這才閉上雙眼,佯裝已經入睡。
門外,男人已經推開了客廳的門,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越走越近……
柏美欣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
聽見男人在房間外擰動門把的聲音,她忍不住緊緊地攥住了單薄的被褥:夏天本來就悶熱,只是因為後山的陰涼,沿海的A市夜晚又有清涼的海風吹來,這屋裡才顯得特別蘊涼。
夜裡也還沒有到需要開空調的地步,只需蓋上一床單薄的空調被即可。
昏暗的房間光線下,她屏氣凝息,悄悄地將眼睛睜開一道細長的縫隙,安靜地看著男人精健的身軀從門外走進來,客廳裡水晶燈的雪白光線洩了進來,落在他渾厚的後背上,逆光之中,有一抹冷冷的、魅惑的光芒,勾魂攝魄的深邃迷人。
一股久違而深沉的渴望,從口中輕輕溢位,“嗯……”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深處都湧起了一股異樣的熱/流:自從新婚的那一個月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享受過夫妻之間的情/事。
她想要他,想要她愛的男人碰他,想要這個頂著她丈夫頭銜的男人恪盡他七年來未曾盡到的義務!
幽暗的房間裡,她甚至從試衣鏡裡那面雪亮的鏡面裡,睨見了自己熱切腥紅的眸光!
男人似乎聽見了她口中溢位的那一記低吟,修/長的身軀驀地一滯,幽深的瞳眸朝床/上的方向看了過來,卻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她覆在被褥下的曲線,隨即冷冷地移開視線,伸手,從床頭櫃上取過一串鑰匙——
那是他平時幾乎不離身的掛件,有他的車鑰匙,也有他辦公室的鑰匙。
杜宇彬捏著鑰匙扣的手指微微屈了起來,轉身要走,卻藉著客廳的光線看見了妻子緊攥著被褥的手指,他硬朗堅毅的俊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沉吟數秒,輕輕地丟下了一句,“早點睡。晚安。”
話音落下,他高大的身影已經步至門邊,伸手扣上門把,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門鎖,“吧嗒”一聲落下,男人迷人的背影也消失在門外,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耳邊靜寂一片,房間裡,只獨獨剩下了她驟然起伏的喘息聲,還有,她幽怨至狠毒的眼神:這麼晚了,他不在家睡覺,難道還要每天跑到公司加班嗎?
她竟然以為,他會因為剛才被尹秘書氣得俊臉鐵青,突發奇想,想要回到她這個妻子身邊傾訴,尋求發/洩和安慰呢!
她甚至都作好了要慰/藉他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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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彬到車庫取出他那輛沃爾沃S60,便悄然駛出了柏宅,沒有驚動主宅大廳裡還在坐等兒媳婦歸來的柏夫人。
打了車前大燈的遠光,他將車窗降下了大半,在暗淡的車廂裡點燃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便將挾著香菸的臂膀擱在了車窗上,眉目深鎖,追隨著車前的那一束遠光,仔細地檢視著路上每一輛迎面而來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