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那一聲聲喊。
這世上最美的聲音是什麼?霍連軒想,什麼都比不上兒子叫他的那一句爸爸。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掉過眼淚,而這一次,他哭的毫無形象,他蹲下來,抱著頭,嗚嗚的哭著無法停住。
他是那麼慶幸,那麼的慶幸他及時回了頭,他是那麼的幸運,在他犯了無數過錯之後,還有一個好女人等著他,他實在是太被老天所垂憐,能擁有一個這麼好這麼好的兒子……
“連軒,連軒……你抱抱平安吧……”
虞勝男亦是哭的泣不成聲,而懷中小小的平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著爸爸mam都在哭,他也跟著哭起來,黑玉一樣的眼瞳裡盛著那麼多的眼淚,讓人心疼不已。
霍連軒抱住妻子和兒子,小小的孩子身上還帶著好聞的奶香,窩在他懷裡乖乖的吃著手指,霍連軒心軟的一塌糊塗,又是喜悅又是難過,那眼淚,竟是回家一路都沒有斷過。
他們並不曾在國內逗留太久,處理了一些雜事,又去岑曼殊墓地祭拜之後,就議定了出國的行程。
對於這個兒子,霍長榮曾經是真的喜愛過,但也為他最後所做的事十分震怒失望,都說男人對於自己孩子的喜愛,大多是承襲自他的母親,這也是為什麼夫妻恩愛的家庭中,小孩子往往最幸福的緣故。
母愛是天性,而父愛,更多時候男人會因為喜歡一個女人而將那喜歡延續到孩子的身上。
曾經霍長榮喜愛岑曼殊,霍連軒在他眼裡怎麼瞧怎麼好,可如今落到這樣的光景,這喜歡,早已大大的打了折扣。
臨別前最後一面,霍長榮並沒有太多不捨,更多的卻是覺得造化弄人,一聲嘆息而已。
他準備了一筆錢留給霍連軒,可是他並沒有要。
夫妻兩人商量好了,只把勝男的嫁妝帶走,出國之後,霍連軒想憑藉自己的本事養活一家人。
“這錢不是給你們夫妻的,是留給我的孫子治病的。”霍長榮對於他的拒絕,並沒有十分意外,霍連軒是個十分自負的人,他的性子,也分外的執拗,但這些錢,他確實是留給平安的,平安的病,總要想辦法去治的,就算治不好,至少也要有最先進的方法要他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然後學會與人交流。
最終他們還是收下了那張支票,只是在出國之後,那張支票到底也沒有派上用場,那些錢好好的躺在銀行裡,一分未動。
出國前夕,霍連軒陪著勝男去與何碧婉告別,彼時虞瀚聲已經判了終生監禁,何碧婉一夜之間白了頭髮,卻仍是不肯與女兒離開。
“你父親在別人眼裡大概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可他對我,真的不壞,嫁給他這麼久,我什麼心都不用操,日子過的順心,舒暢,他沒有虧待我。”
何碧婉輕輕的笑,那一張原本保養得宜的容顏上早已密佈了皺紋,她的美貌不再,可歲月的痕跡卻要她看起來異常的動人。
那些虛榮的,刻薄的,尖酸的情緒,都褪去了,她變的從容,從容的等著自己的丈夫,或許有出來的一天。
“你們走吧,這個家我守著,總不能將來你父親出來了,連個落腳地都沒有。”
虞家的財產被凍結了幾乎三分之二,何碧婉也從別墅搬了出來,住進了許久之前虞家的一個小公寓中,三房兩廳的構造,她一個人住著其實也很大,但總比那個空蕩蕩的別墅好的多。
這最後一面,虞勝男又淌了無數的眼淚,她想要帶著何碧婉一起離開,可母親無論如何都不答應,而她,已經嫁了人有了孩子,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
這世界上的人啊,哪怕是最親密的父子母女,卻也逃不開那越來越遠的距離,卻也逃不掉分別兩個字。
離開的路上,霍連軒一直抱著哭泣的妻子,他知道為了他,為了孩子,她放棄了多少難得的寶貴的東西,他不會說太多動聽的話,可他心裡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不要她有一絲一毫的傷心,他會用餘下的半輩子對她好,永遠對她好。
啟程去機場的前夜,霍連軒給霍靖琛打了一個電話。
“大哥,隔了十幾年,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你吧,我在監獄的時候,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來,在我們很小的時候,我其實也這樣叫過你的,雖然你從來都沒有答應過,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的錯事,我不求你原諒,我也不求你不再恨我,我只是想和你說一句對不起,雖然,這三個字沒有任何作用,也很蒼白無力,可是,我仍然想對你說:大哥,對不起。”
霍連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