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忙道:“不曾下雪,只是我瞧著外頭北風颳得緊,怕明日會下雪,因此早早兒預備著,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張保笑著點頭,道:“怪道說你們女孩子細心,太后看人再不會錯的。”
才說了幾句,睿琛在裡頭要茶,張保忙叫清淺奉茶進去。睿琛已和衣靠在迎枕上了,見清淺進來,坐起來說:“去哪兒了?方才好半天沒看見你。”
也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哪有好半天了。
清淺將方才和張保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睿琛招她到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衣袖,蹙眉道:“怎麼穿的這麼少?回頭凍著了,你只顧著旁人,也不顧著你自個兒。”
清淺紅了臉,低下頭道:“皇上,還沒到換冬裝的時候呢。”
睿琛一愣,輕咳兩聲,說:“你們還沒換冬裝,怎麼這麼早就給朕預備下了?”
清淺道:“您是皇上,自然萬事都應以萬歲為主了。”
睿琛訕訕不說話,手裡摩挲著書頁,道:“我再看會兒書,你把宮燈移近一些。”
清淺依言而行,不多時,見火光有些弱了,便取下燈罩,挑了挑燈花。睿琛的心思本不在書上,此時看到她的動作,不覺心頭一震,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直把她盯的很不好意思。
末了,清淺只好說道:“奴婢從前在清寧宮時,太后也是這麼挑燈花的,看的多了,便……”
不等她說完,睿琛就道:“從前,太后也是如此侍奉先帝挑燈看書的。”
清淺怔住,不知為何臉上有些發熱。睿琛愣神片刻,才發現她臉兒紅紅的,正侷促不安的站著也不是,退下也不是。也不知她有沒有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張保進來說:“皇上,亥時了,該歇下了。”
清淺此時已不能在跟前了,便告退下去。睿琛狠狠瞪張保一眼,扔下書睡覺。
14情相惜
京師才九月裡就下了兩場雨夾雪,好在並不大,只是這兩場雨雪下了,天氣驟然冷了下來。宮人們都換上了冬裝,各宮裡也燒上了炭盆,若是再冷些,就要燃上地炕和火牆了。
睿琛看著清淺身上穿的蓮青色素緞長襖,笑道:“你這身衣裳到不錯,冷不冷?”
清淺有些窘迫,宮人的衣裳向來都是定製的,按品級不同而略有差異。清淺的衣裳自然和同品級的都是一樣的,也不知他怎麼看出不錯來。當下只道:“回皇上的話,奴婢不冷。”
皇帝跟前御製不得少於兩人伺候,才說了兩句話,張保等人又魚貫而入,清淺忙退了出去。
因是輪班制,清淺閒了便在自己屋裡做針線,到不似從前在清寧宮時,變著法兒的為周太后準備新鮮吃食和繡品。畢竟那是皇帝,太過親近了,反而惹來旁人揣測。她只要像周太后那樣,把關心都藏在心底就夠了。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照舊去小廚房熬了山楂梨子水,然後送到御前時,剛好是交班的時候。
張保看見清淺手裡的又是梨子水時,欲言又止,可看到睿琛將梨子水一飲而盡的時候,又覺得自己還是別開腔的好。
這些自小就伺候睿琛的人,誰不知道他最怕吃這個,只清淺不知罷了。可那詞兒怎麼說來著?愛屋及烏!就算清淺給皇上送上的是毒藥,只怕萬歲爺也會甘之如飴。
難得下午空了半日,睿琛在西暖閣裡批紅。暖閣的金磚地面上鋪了厚厚的長絨氈毯,正中的鎏金大鼎裡,燃著龍涎香,從鏤空縫隙中絲絲縷縷溢位縹緲的香氣。稀薄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上的明紙,散進一點淡淡的白光,落在炕桌上隔成了細小的格子。宮人們全都垂首而立,閣中安靜的能聽到硃筆落在票擬上的“沙沙”聲。
張保使了個眼色,戴貴等人領著其餘宮人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張保和清淺在跟前。
半晌後,睿琛將票擬理好交給張保:“送往內閣。”這才發現暖閣裡只剩清淺,頓時唇邊帶了笑意。
清淺知道規矩,正準備到外面叫人,卻聽睿琛喚她:“等等。”清淺忙站住了聽他吩咐,睿琛抿了口茶,尋思說些什麼。想了半天,忽而笑道:“以後別再熬梨子水了,朕不愛喝。”
清淺面上一紅,低聲道:“奴婢並不知道聖上不愛喝梨子水。”
睿琛站起身走了兩步鬆鬆筋骨,笑道:“雖說是太后的好意,只是那味兒我實在不喜歡。左右我吃了這幾日,身上已大好了,你就不必再費神了。”
清淺知道他這幾日飲食都好,嘴角也不再起皮,但若什麼都不做,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