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這裡淋雨?”煙絡輕輕掙開他的雙臂,拉著他往屋裡走,“你的傷還沒痊癒呢。”
蘇洵微微一笑,不語。
煙絡取過架上的毛巾,輕柔地拭去他臉頰的雨水,這個男人此時安靜溫順得像一隻貓,“你如何做到的?”
“何事?”蘇洵輕輕奪過她手裡的毛巾,柔聲問道,一面伸手擦乾她黑髮上沾染的水珠。
“就是把我從那個噁心的東宮,換到比較能夠忍受的睿王府啊?”她看著他暖暖地笑。
蘇洵手裡一頓,淡淡答道:“不是我。”
“唔?”她也是一驚,遂笑答,“不是你也沒什麼,我還怕委屈了你呢。”
蘇洵那雙幽黑的眸子溫柔地看著她,緩緩說道:“是睿王爺。皇上來的那日夜裡,他用關中二十六萬大軍的兵權自太子那兒換出了你。”他一口氣輕輕說出這一段話,無悲無喜地站定。
煙絡一怔,當著蘇洵尷尬地笑笑,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啊……
睿王府。
疏桐院。
雨後初晴,正午的陽光慵懶地投向大地。
門前突然響起了規律的“咚咚”之聲。
李希沂斜臥於榻上輕輕翻過身去背對著門口,安靜地不予理會。
那個聲音仍然非常堅持地在響。
他也紋絲不動地堅持著不加理睬。
忽然,那個不屈不饒的“咚咚”之聲終於停了下來,四下一片詭異的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人輕輕推開。
片刻過後,一股溫暖的氣息帶著素淨的香氣緩緩停在了他的身後。
此時此刻,他仍舊一動不動地躺著,凝滯的空氣裡卻多了一道女子的嗓音幽幽地縈繞在耳畔。
“王爺明明沒有睡著,為何不理會煙絡?”她極其輕微地嘆息。
像是在等他回話,她有一段時間沒有再開口。見他也不言語,她才輕輕說道:“王爺曾經說過,煙絡若是無心,王爺也不會強求。那麼——”她突然長長地換了一口氣,像是在極力按捺著什麼,終於又開了口,“煙絡可以明白地告訴王爺,昨日王爺說的很對。王爺便是故事裡的神秀,即使勤拂拭,也會染塵埃。煙絡……”
她說到此處,突然停頓了下來,連呼吸的聲音聽來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背對著她,卻於這壓抑的氣息裡,突然痛了起來。
煙絡雙手死死絞在一起,咬緊牙關,一字一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說道:“我斷然不會把衣缽傳給你。”
話音一落,她便倉惶地轉身離去。
李希沂靜靜躺在榻上,臉上已經覺不出是什麼神情,只是以手揪緊胸前的衣襟,那手上的面板迅速染上了一層蒙淡的紫色。
偌大的一間房子裡,只有雨後難得的明媚日光慵懶地投了一地。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動靜……
三日後。
御史府。
清歡樓。
稀疏柔嫩的柳枝上,生機勃勃的綠色已經由淺入深。
空蕩蕩的庭院裡傳來細微的“沙沙”聲,一下接著一下,不絕於耳。
“小姐?”如意一眼瞥見門口雪白的身影,丟下手中的掃帚,張開雙臂撲了過來,笑道,“你怎麼回來了?”
煙絡微微一笑,輕輕問道:“大人呢?”
“大人去了刑部尚書宗大人府上。”如意側頭緊緊盯著她微微腫起的眼瞼,疑惑地問道,“小姐,你怎麼眼睛腫腫的?你哭過了?”
“沒有。”煙絡頓時笑意融融,“沒睡夠而已。”
如意小小嫩嫩的臉頰巴巴地皺起,“睿王爺沒有欺負小姐吧?”
“沒有。”煙絡靜靜地笑,神情裡有一絲不自在。
如意突然一臉嚴肅,輕輕牽過她,低聲說道:“小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不要再呆在睿王府了。大人……”
煙絡看著她不懂掩飾的憂色,柔聲問道:“大人怎麼了?”
如意小嘴一嘟,“小姐走了以後,大人每天都忙到好晚。接班的姐姐說大人房裡的燈有一夜一直亮到了天明。”
煙絡勉強笑了笑,“是不是最近查案查得不順?”
如意使勁搖頭,“大人從來沒這麼忙過。”
“那我今日在這兒等大人回府,然後勸勸他?”煙絡臉上俏皮地笑著,心裡卻是苦澀不已。她不過一介平常女子,本就沒有什麼值得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