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在紅袖姑娘的屍身上發現了六王爺身上一塊從不離身的玉佩。此後宋以明一紙驗狀雖然未能替六王爺洗脫罪名,卻也讓皇上平和不少。三司一番徹查下來,不光六王爺,太子、睿王爺、崴王爺皆捲入其中。東宮處由宗大人親自查證,太子有皇后證明當日午時之後一直陪在宮裡,睿王爺、崴王爺府上也能證明他二人從未離府,六王爺府上的人卻不能替他圓場。但是,蘇洵力主凡是幾位王爺府中人等的證詞皆不足為信。所以,目前表面上看來,除了太子,幾位王爺均脫不了干係。”顧方之突然停頓下來,一臉深邃的表情看著她,“太子有皇后相保。”
煙絡微微頷首,問道:“睿王爺呢?”她覺得奇怪,他為何沒有提起她。
“睿王爺承認午時去過平康里,呆了一柱香的時分就折回府中。但是睿王府中人等的證詞難以為證。”顧方之深深地看著一臉驚訝的她。
煙絡微微一笑,答道:“你還是想知道當日我在睿王府做了什麼?睿王爺對此避之不談應當別有用意。不過,我卻想不明白他是為了什麼。能夠洗脫干係,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
顧方之臉色一凜,問道:“當日果真有事?”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煙絡淡淡地笑,心裡卻是惘然,他的心思豈是憑她就能猜透的?
同日申時。
睿王府疏桐院。
一襲精緻的鵝黃色短襦,纏繞著輕盈如煙的雪白披帛,幽黑柔亮的長髮隨意綰在腦後,彆著一支玲瓏剔透的白玉簪子。俏生生的身影靜靜地立在一株頗有年歲的柳樹下,一言不發地看著一雙不安靜的腳尖。
李希沂無言看了良久,終於放輕腳步緩緩走了過去。
這幾日來,雖然他未再允許她請脈,但是,仍舊沒有讓她搬出疏桐院。看見她,雖然不見得快樂,可是看不見她,卻更加讓他不安。他對她的愛原本也是那樣清淨單純的顏色。
“施姑娘。”他出聲喚她,話語一如既往地溫柔。
那個一直失神的小小女子遲疑著抬起頭來,一雙清澈的眸子靜靜地盯著他和氣的笑臉。
那種一塵不染的清澈,時至今日仍是叫他如此迷戀沉溺!兩年前,翠寒谷裡那個開滿鮮花的夏天,雪白如雲、新綠似煙的桔梗花田裡微微笑著的清麗女子,彷彿一個永遠無法醒轉的夢境。自那一日起,他沉寂多年的心湖突然雲破天開,將她的身影生生納入湖底,然後迅速合攏,不曾留下一絲痕跡,卻再也容不下一粒塵埃。
命運之軌,自那一刻起,突然凌亂紛雜。
而向來理智如他,也許是因為不能,才這樣入神。把遇見當作是緣分,把無意的微笑當作了真。
李希沂心頭微微泛苦。那個他心心念唸的女子正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神情疏離。
“王爺有何事吩咐?”她突然彬彬有禮起來。
“施姑娘,在王府之內沒有別的消遣?”他笑地很純淨,雖然明知她會出言諷刺。
煙絡淡淡瞥他一眼,“煙絡在王府裡唯一的事情不過就是為王爺請脈,如今王爺已不需要,那留著我在府上何用?”自她狠心對他說了那樣無情的話後,他有好幾天沒見過她。請脈之事,全數交給了太醫令姚之素。
李希沂清俊的臉龐上依然笑意融融,緩緩說道:“姚太醫近日繁忙,請脈之事,恐怕還是要麻煩施姑娘。”
“你……”煙絡側頭看他,一臉警戒,“煙絡不過一介鄉野鈴醫,王爺不怕我一時疏忽,誤了王爺的身子?”她在恐嚇他。
“你?”那個眉宇間本來隱隱有一絲倦意的男子突然湧現出一臉不加掩飾的歡喜,話音裡也透著愉悅,柔聲道:“你不會。”
煙絡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真的不能懂他——她知道他有君臨天下的野心狠心和細心,不是為了一個女子可以孤注一擲不顧一切的尋常男子,但是,卻不明白他為何在她那樣一番話後仍然會對著她這樣溫暖地笑,一如她不理解為何他會那樣神情悽苦地說出“我便是前面的那個僧,即使勤拂拭,也會染塵埃。你當然不會把衣缽傳給我,是吧?”這一番話來。這個男人不是她意料之中出現的那一個,所言所行她大都不能明白。
“顧少監說過,煙絡雖是上工,卻不似尋常的醫士。”她不帶一絲情愫地看著他。
她眼裡的那個男子依然神情柔軟,笑意和煦,非常溫柔地回答:“那是顧少監不明白你。”
煙絡一怔,直覺地想問“你就明白?”,卻硬生生地忍了下去,“王爺還真是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