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相認。而她卻傻乎乎地當這兩個字是一種客套地稱呼。她心裡一痛。眼淚再次爬出眼眶。
“婆婆,到給你喂的毒?是誰放的火?你看清楚沒有?”話說了終於轉到今晚的重點上來了。
懷遠駒悲傷地暈頭轉向,聽樂以珍這樣問,他也猛得抬起頭來:“娘!你看清楚沒有?不管是誰,我一定要給娘報仇,千刀萬剮了那個狠心賊!”
其實問話的兩個人,心中都已經有了七八分的底,只是他們又同時在心中期盼著,期盼著他們的猜測是錯誤的。
“來人蒙著臉,我看不清面目,不過我猜得到是誰想殺我,我一個久居深山的老太婆,還能威脅到誰?從我決定下山那一刻起,我對這一天的到來就有心理準備…”婆婆喝了藥,臉上現出不正常的紅暈來,目光也開始發亮,看得樂以珍心中悚痛不已。
“她怎麼知道你住那裡…”懷遠駒話問出口時,心中卻已經想明白了,他看樂以珍一眼,顯然樂以珍也想明白了,她“撲通”跪在婆婆的面前,悔恨像一把刀子割著她的心:“是我糊塗!我不該引府裡地人去那裡!一定是他們回府之後亂說,才引起老太太的注意…原來…原來是我害死婆婆的!”
婆婆拍拍她的臉,憐愛的說道:“千萬別自責,你哪裡知道我的事情?你們兩個聽我的話,都不要內疚,人終有一死,我兒子出人頭地,我媳婦賢慧漂亮,我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推開,懷祿和回春堂的解毒高手丁大夫兩個人口中呵著白氣,帶著一身的冷意衝了進來。
“老爺!”丁大夫在路上已經聽懷祿交待清楚了,他直奔榻前,搭上婆婆地脈沉吟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婆婆的臉色。然後他取出一根銀針來,扎婆婆的手指頭,擠出一滴黑血來,將鼻子湊上去聞了聞,再抬頭地時候,他已經面籠寒霜,對著懷遠駒期盼的目光,他動了幾下嘴唇才艱難地說出話來:“五步蛇毒…無藥可解…”
樂以珍頓時如身墜冰窖,連心都冷得不會跳了。
懷遠駒卻在聽到丁大夫的話後,出奇地平靜下來。他迴轉身去,從榻上將婆婆抱了起來,步履沉重,卻無比堅定地往外走去。
幾個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也不敢問,只好跟在他身後。他出了醫館,上了門口的馬車,樂以珍隨後也跟著爬了上去。
車伕茫然地看著懷祿,不知道自己該把車趕到哪裡去。懷祿思忖了一下,說一句:“回府。”於是馬車在寒冷地冬夜裡,“軲轆轆”地著安平的街道,往懷府的方向行去。
車廂內,懷遠駒安靜地嚇人,只將頭抵在婆婆的肩頭,一句話也不說。樂以珍卻因為自己將懷府的人帶到城西宅裡去,為婆婆引來了殺身之禍,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握著婆婆的手,止不住地抽泣著,淚水翻湧,婆婆在她地眼中一會兒清楚一會兒模糊,可婆婆的聲音卻始終清晰親切。
“珍兒…你是個好媳婦,以後我就把兒子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他這半輩子…賺得來金山銀海,卻賺不來開心幸福,也只有你能給他些快樂,我走了之後…他心裡一定不好過,你要多開解他,不要讓他消沉…你若是勸不動他,你就拉他到我墳前,我罵他…總之你多費心…”
樂以珍拼命地點著頭,抖落了一臉的淚水,“叭嗒叭嗒”地落在婆婆那爬滿青筋手上。懷遠駒只是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孃親,如石化般寂然無聲,彷彿只要他不動,時間就會在這一刻停止,他懷裡的孃親就永遠是活著地一般。
可時間卻不因為任何人的留戀而止步不前,婆婆臉上的紅暈褪盡,蒼白中逐漸透出烏青地臉色來,氣息也明顯不穩,握著樂以珍的手越來越涼。
一炷香地功夫,馬車平穩地停住了。懷遠駒終於從婆婆的肩上抬起頭上,他面如寒冰,雙目炯炯地閃著絕然地光,抱起婆婆跳下馬車,大踏步向府內走去。
樂以珍被絕望、悲傷和悔恨折磨得渾身無力,定兒又沒能跟回來,她沒有扶持,腳步磕磕絆絆地隨在懷遠駒的身後。她心裡清楚,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是她能攔阻得了的。
懷遠駒踏進府門,吩咐一句:“將太太和姨娘們、少爺和小姐們全叫起來,讓他們速去榮壽堂!”他自己則抱著婆婆直奔德光院的榮壽堂而去。
樂以珍心中惶惶,跟著他一齊來到了德光院。一踏進院門,驚見德光院內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舉目往榮壽堂的方向望去,六扇雕花大門一齊敝開,堂內火燭通亮,卻不見一個人影。
懷遠駒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