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公子。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嘖嘖稱讚,說什麼女兒美貌,男兒鍾情,實乃佳偶天成。
這些話,樂得緋煙忘了頸上的傷,笑得合不攏嘴。王璨又窘又氣,低著頭,急步朝門外的馬車走去。比之王璨的狼狽,慕容隼則從容多了。他冷靜的審視嬴湄身旁,覺著沒有異常後,這才哼了一聲,真如女子般娉婷婀娜的朝大門走去。
路上,車隊頂著呼嘯北風,蹍著碎瓊亂玉,冷嗖嗖好不難熬。然最令人頭痛的,則是每每行不多遠,就被來往巡邏計程車兵喝住。先時,晉兵們也還守規矩,然一看到王璨和慕容隼絕美的臉,不由得眼神迷離,蠢蠢欲動。嬴湄的通關文牒只她乃普通商人,這樣的身份在晉國地位極低,且她又非本土良民,故而那些晉兵越發仗勢欺人。
他們先是用言語試探,但見嬴湄笑嘻嘻不甚在意,乾脆借搜查為名,對那二人動手動腳。想王璨與慕容隼平日何等傲慢尊貴,如今居然被卑微骯髒之徒任意調戲,不由得氣惱交加。偏那時,嬴湄又在邊上涼涼淺笑:“美人,何必害羞。往日在青樓裡,你們前門納新,後門送舊,什麼樣的漢子沒見過?如今兵大哥情深意重,你們又何必扭捏作態呢?”
得了這樣的暗示,晉兵更樂了:既然對方只是青樓女子,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於是,他們又是摸臉又是捏肩,恨不得解衣卸裙,就地媾合。嬴湄見鬧的太不像話,怕露出馬腳,忙將為首的校尉扯到一邊,偷偷亮出司馬炎的腰牌,這才解圍而去。
如此這般的遭遇,短短路程裡隔三岔五的上演,搞得王璨與慕容隼倍受煎熬。他們有怨無處吐露,有恨無處發洩,被蹂躪得像瘟雞一般。後來,慕容隼總算瞧出端倪——其實這一切,只消嬴湄肯掏出小錢,陪上殷切笑臉,他們又何苦遭罪?再且,每每他們被摧殘得快忍無可忍時,那女子總能適時的將晉兵支開——歸根結底,必是她在搗鬼!
於是,慕容隼愈發忿恨,他暗暗發誓,只要離了晉國,就絕不讓嬴湄好過!
三日後,靠著司馬炎的令牌,一行人如期進入魏國的疆域。慕容隼早早的跳下馬車,一把將身上的女人衣衫扯下來,扔在地上,挑釁似的瞪著嬴湄。她卻未如他所願般低三下四的求討解藥,倒從一個家丁的手裡接過一粒藥丸,當著他的面慢慢捻碎撒落。
慕容隼有些疑惑,不知這奸滑女子又在耍什麼花樣。
嬴湄微微一笑,悠然道:“慕容公子冠寵晉宮,果然名不虛傳。什麼有的沒的,晉國先帝可都給你預備得齊齊全全,但求能博公子一笑。多謝公子那日給我妹子服下‘嬌顏養容丸’,不過,我等乃微不足道之輩,沒的糟蹋了公子的好東西。莫若公子自己留著,他日人老珠黃,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一剎那,慕容隼臉色死灰:“你跟他……飛鴿傳書了?說,是不是他告訴你的?”
“慕容公子真是七竅玲瓏心,聞絃歌而知雅意。要是這份善解人意的心思繼續用在晉宮裡,必定是恩寵不衰竭,繾綣無了時。何至於如今日般淪落逃亡,賤如草芥。”
慕容隼被氣得臉兒一陣青黃、一陣烏黑,偏又無詞應答。嬴湄見狀,心裡大呼痛快,嘴角不免又浮起譏嘲的笑:“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兩位且請看好,這裡有條小道,距離燕國不遠。要死要活,全看二位的造化!”
言罷,她揮揮手,一個家丁取出一個包袱,塞到王璨手中,順帶將他拽下馬車。王璨盯著嬴湄,心裡說不出的彆扭:這少女年歲雖然與他相仿,然行事果斷狠決,非他能及!
當然,救他之命不是她甘願,但他每每夜裡被惡夢驚醒時,總看不到慕容隼的身影,聞訊趕來並肯拍著他的脊背柔聲撫慰者,唯這嬴湄!一想到從此後,他就要失去她的保護,得和同樣勢單力薄的慕容隼去面對未知的種種磨難,不由得心下惶惶。
嬴湄看著王璨小鹿般且驚且懼的依戀模樣,頗感滑稽,失笑道:“王公子,包袱裡有男人穿的裘衣,換上,也許你會舒服點。”
王璨有點呆,不知該不該道聲“謝謝”。他只覺得,方才嬴湄淺淺一笑,其實並不難看!真的,但凡這少女滿肚壞水,或是胸有成竹的時候,臉上總煥發出陽光般絢爛的光彩。若能呆在她身邊久些,這冰天雪地裡的寒氣是否會被驅逐得乾乾淨淨呢?
就在他失神之時,嬴湄已命令屬下掉轉馬頭,迎著飛飄的白雪,奔向遠處。
那時,望著嬴湄留下的兩匹駿馬,慕容隼亦有些惘然。他不明白,嬴湄看他的最後一眼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那般洋洋得意?簡直就像藏著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