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天神思不屬,拿著酒杯望向窗外,看到樓外碧綠的小池,便想起往年每逢夏天,自己常與寶安在後山的小湖中玩水抓魚;看到迎風搖曳的柳枝,便想起自己曾拿著柳枝,戲稱自己武功高強,能以柳枝代劍,以劍氣傷人,逗得寶安大笑不止。往年那許許多多的小事竟是那麼的甜蜜,又是那麼的苦澀。他越想越難受,只覺看到甚麼事物都不免觸景傷情,只好收回眼光,望向對桌的文綽約。
文綽約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臉,將他臉上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她柔聲道:“怎麼了,這酒不好麼?我叫他們換來。小二,小二!”
凌昊天忙道:“不,不,這酒很好。”
文綽約一笑,說道:“那你怎麼不多喝一點?”凌昊天舉起酒杯,仰頭喝乾了,倒了一杯,又喝乾了,說道:“我喝了很多了。你怎麼不喝?”
文綽約望著他微笑,說道:“我就喜歡看你喝酒。小三兒,我們有幾年沒見了?”
凌昊天側頭想想,說道:“我跟娘去雪族作客那年,正好十四歲。嗯,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文綽約笑道:“是啊。我好不容易練成武功,長老放我出來辦事了,才能來找你。你記得那年你來族裡,避開你娘偷偷跑去喝酒的事麼?裡嶽哥哥被你拉著一塊去,後來還被長老罰了哩。你走了以後,大家都說你調皮搗蛋得緊,幸好天下還有你娘管得住你。不過大家都很想念你呢,問你甚麼時候再來。小三兒,你有空再來咱雪族作客,好不好?”
凌昊天應了,耳中卻全沒將她的話聽進去。文綽約雖爽朗大方,不拘小節,卻非遲鈍愚蠢之人,早知凌昊天心中定有心事,卻不知該從何問起,便改變話題,說道:“你知道我在東來路上碰到了甚麼人?是你的老相識,跟陳家姊妹做一道。你猜我碰上了誰?”
凌昊天哪裡猜得到,也沒心情去猜,強笑道:“我猜不出,你告訴我罷。”文綽約道:“咦,你不是一向自命聰明,料事如神麼?怎麼還沒猜就認輸了?我給你個提示罷。他酒量也很好的,跟你差不多年紀,臉長得很俊秀,說話油嘴滑舌的,自稱是你的老朋友呢。”
凌昊天心中煩悶,想不聽她說話也不行,只好望著酒杯,假裝在苦思,並不答話。文綽約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告訴你好了,我見到了趙觀!我看到他和一群黑臉喇嘛打架,受了傷。”當下滔滔不絕地說出解救趙觀和陳氏姊妹的經過。這番話果然引起了凌昊天的興趣,他聽她說完,忙問:“趙觀的傷不要緊麼?”
文綽約笑道:“他皮厚肉粗,老早沒事啦,還能陪我喝酒呢。我們大家一起趕去虎山,到的時候卻正好跟你錯過。我說要來找你,問他要不要一起來,他卻說有別的事情去辦,要我向你問好。”
凌昊天點了點頭,忽然站起身,說道:“多謝你請我喝酒。綽約姑娘,我走了。”文綽約一呆,也站起身來,問道:“喂,你要去哪裡?”
凌昊天才站起身,忽覺腦中一昏,伸手扶住了桌子,心中大驚:“我怎麼了?難道是中了毒?”試著運氣,卻覺小腹一陣劇痛,有如千百枝鋼釘在肚子裡亂戳,疼得幾乎要彎下腰來。他立時定下神,緩緩在椅上坐下。
文綽約見他神色不對,問道:“你怎麼啦?”
凌昊天笑道:“我跟你開玩笑的。這兒酒這麼好,又碰上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怎能不多喝兩杯?”說著又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他倒酒之前已從懷中掏出一粒父親讓他帶在身邊的百花解毒丸,和酒吞下了,但小腹仍痛得幾欲昏去,只能勉強忍著,倒酒時直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穩住手,不令酒水濺出來。文綽約怔然望著他,不知他是怎麼回事。凌昊天幫她也倒了酒,說道:“你也喝。”順手在杯中放了一粒百花丸子,右手伸指沾酒在桌上寫道:“繼續說話,裝作沒事。我已中毒,敵人在旁。酒中有鎮毒藥。”
文綽約這才領悟,哈哈一笑,喝了那杯酒,說道:“你喜歡這酒,那也容易,我這就叫人再打兩斤來。小三兒,我們多年不見,一定要好好聊聊。對了,陳家姊妹你也很久沒見到了罷?真兒妹子出落得好像一朵花兒一般,真是美貌得緊。”她口齒清脆,一連聲說了下去。
凌昊天微笑而聽,不時發出笑聲,目光卻在酒館中掃視,尋找可疑的人物。他家傳醫術精湛,一般的毒物自是無法傷他,此番中毒卻全無徵兆,出手的人下毒手法精巧,用毒猛烈,定然不是尋常人物。凌昊天知道下毒者一定便在左近,須得及時擒住他奪取解藥,自己才有生機。他放眼望去,卻見店中另有四桌人,一桌坐了三個武官,一桌是兩個老頭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