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力對抗天命,曾雄霸中土半壁江山,雖然日子短暫,但相比下來,與他競爭的小白,成就仍有所不及,小白如今回想起來,他半生為要建立豐功偉績,不斷努力,從不猶豫,縱使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也非大奸大惡之徒,單是他的豪邁果敢,對照小白少年不羈玩世,已該令人尊敬。
彤夢嘻笑道:“我爹是梟雄,莫問阿爹是英雄,梟雄流熱血,英雄灑熱淚,彤夢都已經司空見慣,你大可在彤夢面前抱頭痛哭,我不會取笑你,更不會對其他人說起。”
小白幾日來為安頓一切,怕動搖軍心,人前表現冷靜堅強,從沒一刻閒下來,今夜難得躲在一角喝苦酒,卻被彤夢揭發他一人獨自傷懷,已急急把淚強忍。
其實一個率領萬軍出入沙場的戰士,何嘗不是血肉之軀,只不過要帶領人跨過死險,殺敵沙場,首先也要自己表現堅強,小白個性本是玩世不恭,只求吃飽喝醉,但別人既一心追隨,自已能力也夠勝任,只好披甲上陣,平時有淚也只是偷偷下垂,往日還有一個耶律夢香安慰他,可是如今伊人不在身伴,惟有顧影自憐。
天下間,不論梟雄與英雄,都是人前一個故事,人後又是另一回事,努力、堅強,是演給人看,不是自己願意這麼幹。
涼風吹拂,彤夢忽覺遍體生寒,打了個冷戰,小白見狀又將酒遞上給她多喝一口,以酒暖身,說道:“名昌世有你這個女兒,是他的福份,我的莫問卻不中用,他是有天賦,卻自滿,為了不想人將我跟他比較,刻意找尋一條更不尋常的人生路,以後你便要替我好好照顧他。”
小白這麼一說,彤夢喜上眉梢,笑道:“那麼說,莫問阿爹是答應將莫問‘許配’給彤夢了,既然你將莫問交給我,彤夢定當盡力而為,把莫問照顧得肥肥白白,不令莫問阿爹你失望。”
彤夢樂觀調皮,她幾日前暈倒醒來後,一直留意一切,因為名昌世的關係,她熟知一個強人背後所負的辛酸,今夜特來把名昌世的事告知小白,間接鼓勵他抖擻振作,見小白已憂慮去除,總算功成身退。
寒風陣陣,愈益凜冽,彤夢連續打了幾個冷戰,說道:“這裡很冷,別坐太久,我也回去將這婚事告知莫問。”
彤夢對小白笑著,剛始轉身,又收斂了笑容,問道:“為甚麼莫問阿爹你現在又答應將莫問‘許配’予我?在此時刻,好像不太尋常。”
小白微笑不語,機靈的彤夢滾動兩顆晶瑩亮麗的大眼睛,似要從他的眼目中瞧出個端倪,忽爾若有所覺,大聲地道:“你以為我會為當日那囂張狂妄的傢伙動情麼?我討厭他討厭得要死,那日只是被他嚇著罷了,彤夢絕不會移情別戀的,你要信我!”
所謂那個囂張狂妄的傢伙,就是指皇上皇,他當日以彤夢握著的刀割傷臉龐,目的是為要她將他記住,想至此,彤夢驚聲叫道:“啊!我真的把他記住了!”
這也正是皇上皇目的,他的確是達到了。
彤夢徐徐轉身慢慢踱步離開簷篷,口中一直喃喃地說著:“忘記他,忘記他,忘記他,對了,我會很快忘記他的。”
小白看著她離去,不作提點,這兒女感情事,不是他能夠阻撓,況且自已廿年來的經歷,已教他明白很多事情的確要親身經歷才能有深切的體會,就像是喝酒這一回事。
沒有悲苦痛楚歷練,誰又能真正明白苦酒所帶來的痛快感受。
夜愈深,風愈冷,但冷得有冰雹飛來,便絕不尋常,可是小白平靜如常,繼續喝酒,喝光了,一滴不剩,可是還未有醉意,忽爾對著風中說道:“朋友,你有帶酒來嗎?”
冷風吹起,簷上忽又多了一人,他提著兩大壇酒,如鬼魅一般,無聲無息站在小白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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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驚人的爛鐵
日出前的半個時辰,最為冰寒,天上濃雲如墨,蟄雷鳴然,狂風吹得漫山草木竿竿作響,再過一時,必然又會暴雨連場,爛銅鐵手中推著偷來的木輪車,用來載住妹子爛漫兒途中趕路,旁邊還有傻七跟隨。
因早錢日,由“天法國”往“神國”一帶都下著綿密暴雨,大海惡浪翻湧,爛銅鐵疼惜妹子,怕她乘船會有危 3ǔωω。cōm險,是以沿途經過幾個小島,遇著下大雨便登島上岸,等雨勢稍緩才繼續行程。
經過一番阻滯,他費了近倍時日,今日“神國”終於在望,可是剛上船來,仰望天上烏雲似鬼魅一般如影隨形,脾氣不算太好的爛銅鐵指天罵道:“衰天!病天!你總是喜歡給我折磨,我才不怕你!來吧!夠膽你就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