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巨大的網向他鋪天蓋地般展開。可是它們隱在濃霧裡,長生看得到卻看不清楚。
志原看著長生皺著眉頭不說話,只得央求地看著長生,對他說道:“長生哥,如果不是你,我志原早死了,更別說什麼實現心願了,長生哥,我在工地上打工,和那些工地上的同事都像是生死兄弟,我們這些留在人世的陰靈,都是有心願的,不獨我志原有心願,他們都有各自的心願,有的想照顧老婆,有的孝敬爸媽,有的想供還沒長大的孩子讀書,否則誰死了還願意被人壓榨剝削。大家都沒有實現心願,不想就這麼過勞死,長生哥,想想辦法,找上頭去說說,我們也沒什麼特別高的要求,只希望放假休息兩天。”
長生出聲道:“你們現在一天做多少小時的活?”
志原就苦笑一下,對長生說道:“一天二十四小時,永不休息,以前白天還障人耳目,不讓我們幹活,現在為了趕活。包工頭也不管不顧了,唆使我們就像唆使動物一樣,他現在和我們相處久了,一點也不怕我們了,把我們當作最下作的苦力,比那些真正的人類民工還要看不起。幹活幹慢了都要拿鞭子抽。”
長生不說話,他皺眉看著遠方,站在過道里。志原,還有許多其它的陰靈,總以為他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有困難就總想著來找他,事實上,他真是讓他們誤會了,他長生其實是一個明哲保身的人,他並不想當大英難,當大菩薩。志原他們的寄託和希翼,很多時候就像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長生胸口。
長生看著志原,志原還在那裡紅著眼睛說著什麼,長生說道:“志原,我去找陳墨,但這是最後一次了,我能力有限。我也不是什麼大好人,你們誤會我了,不要把過份的期望寄託在我身上,我不是聖人,你自己也好自為之,我以後不會再管你的事,你再找我也沒用。這是最後一次,聽到了嗎?”
志原愕然地看著長生,長生面如沉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長生說道:“還有。以後不要到小綰的公司來,如果被我發現,不要怪我不客氣。”志原最後點點頭,默默地離去了,他的背佝僂成一張弓,年紀輕輕,卻小老頭一般,好像平時被重物長期壓著,變成這樣。
長生看了看時間,只得走到小綰的辦公閣子間,在她耳邊輕聲道:“小綰,我有點事要出去,很快回來,晚邊下班一定要等我來接你。”
小綰就衝他笑笑,擠擠眼睛,又點點頭,表示答應了,長生衝她笑笑,小綰看到同事都在忙自己的工作,便向長生看她寫的字,長生低下頭去,小綰寫道:“到我身邊來。”長生莫名其妙,摸著腦袋走到小綰身邊,小綰又說道:“低下頭俯下身。”長生笑著照做,小綰笑笑,然後趁長生不注意,極快地欠起小臉,在長生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衝他笑笑,示意他可以走了。
長生意外又驚喜,看她一眼,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因為小綰意外的那一吻,長生心情極好地去鬼店找了陳墨。
陳墨坐在那裡,看到是長生,倒是很高興,拿了雪茄出來,問長生要不要也抽一根。長生搖了搖手,陳墨便一個人在那裡吞雲吐霧,他很高興,以為長生答應了他的建議。
他說道:“長生,你能想通最好了,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想當年,我為了得到這個位子,付出的代價比你現在可厲害多了,其實你現在基本上沒有代價。”
陳墨的腦海情不自禁浮起當年的情景,往事就像回流的河水,其實河水不可倒流,前塵往事也不可重新經歷,只能回憶。
陳墨的家裡很窮,他從小到大嚐盡了清貧底層生活的苦水,初中就開始輟學,因為父親交不起學費,在大街上當小流氓,天天在打打殺殺裡過日子。二十歲的時候,在車上做扒手,被人送到警察局,痛打一頓出來,那時候想報復社會的心都有了。他出身在上海的貧民窟,母親給人做保姆,父親給人做苦力,父親的腿有殘疾,奶奶七十多了,總是生病,父母親掙的錢,少得維持不了一家最基本的生活。一家人蝸居在一間十平方米的逼仄狹小的房子裡,晚上睡覺都伸不直腳。
如果不是家庭貧寒,他也不會長大了不學好,去學著做小偷,搶劫,除了殺人什麼壞事都幹盡了。
有一次從警察局裡出來,有個人站在他面前,那個人聲音很威嚴,讓聽到的人不自覺地肅然起敬,可是面目卻像隱在白霧裡,陳墨從小就看到這種人,有人說是鬼,他自己認為是外星人。那個人對他說道:“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保證你餘生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
他很瘦,且白霧散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