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躍到樓下,幾乎落地無聲。他穿過花圃,跳過一堵高牆,落腳處已是山莊內院。
第三十章 聚散
山莊內院他已出入過多次,依稀記得龍紅靈的小樓在西北角上。方學漸辨明方向,走上卵石小道,豎起耳朵,睜大眼睛,放輕腳步,往前行去。
院內假山、怪石叢立,小徑錯綜複雜,轉過七、八座假山,已分不清道路的方向。他心中慌亂,跳上道旁一塊兩丈高的怪石,朝四下了望,不由暗暗叫苦,原來院子裡栽了許多參天大樹,望過去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秋風拂過,只見枝椏搖動,樹影婆娑。
方學漸越看越怕,有心打道回府,往來路小跑過去,行了約一盞茶的工夫,居然連那面高牆都望不見,只在假山叢中轉來轉去。
那一座座的假山好像蹲在暗處的猛禽怪獸,看上去讓人心驚肉跳,四下裡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情狀怪異之極。他心頭髮毛,走了這許多路,彷彿是在原地打轉,總是走不出去。
方學漸抬頭望望缺了一半的月亮,心想已過二更,月亮該是在西南方向,朝著月亮的方向多走一尺,便是距離外院近一尺。主意打定,也不管那些岔道,一路上踏花踐草,翻山躍石,只對準西南方筆直而行。
行了片刻,他跳上一座假山,突然望見右邊十丈開外有一些亮光,彷彿是一座小樓,中間只隔了兩座假山和幾棵高大的榕樹和廣玉蘭。那些亮光影影綽綽,正是從一棵廣玉蘭的枝葉間透過來的。
方學漸大喜過望,只想歡撥出口,強自壓抑,在假山上手舞足蹈一番,一躍下地,慢慢地捱上前去。那小樓和龍紅靈住的十分相似,磚瓦結構,櫸木門窗,室內扶梯,單間雙層。
方學漸心口怦怦亂跳,大氣也不敢透出一口,兩隻眼睛瞪得牛大,盯著燈火通明的二樓。黃澄澄的燭火映在白色的門縫紙上,像一隻蒙了一層霧氣的銅盆。
內院重地,這棟小樓不是龍紅靈的,定然是袁紫衣的。這麼晚了,她在房中幹些什麼?會不會和女兒在一起商討這次相親的事情?
方學漸一想到可能和自己有關,登時心癢難搔。如果他沒學會輕功,最多在樓下伸長脖子望望,如果他沒幹過樑上君子的勾當,最多回去以後抱個枕頭胡思亂想一番,可是現在……他腳尖一點,身子騰空而起,想都沒想就跳了上去。
方學漸感到既興奮又緊張,伸指沾了唾液,輕輕溼了窗紙,指上微微用力,窗上便破了一個小孔,卻無半點聲息。
他湊眼望去,只見房中橫設一張桐柏長書桌,桌上一個古銅爐,香菸馥馥,燒的是名貴檀香。右邊靠牆一張斑竹床榻,錦帳低垂,左邊放了一把花藤小椅,椅上凌亂地堆了好些衣衫。牆角用一張繡屏圍著,該是擺放浴桶的地方,上方霧氣瀰漫,水聲輕響,房中飄蕩著一股溼潤而曖昧的芳香。
方學漸暗叫乖乖不得了,原來丈母孃在洗澡啊,要不是有張圍屏擋著,那可不是春光狂洩,光溜溜地赤誠相見,大大便宜做女婿的了?
想起上次在山谷小屋,自己驚慌之下,也是正巧撞上初荷的孃親洗澡,那細膩的肌膚,那成熟的軀體,曲致玲瓏,白嫩得似要滴水出來,現在想起,仍讓人不禁一陣陣地臉熱心跳。
方學漸心想自己女婿還沒做成,還是少惹事好,正待回身下樓,忽聽得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夫人,你真打算把小姐嫁給那個袁明善?”
方學漸大奇:“屋中怎麼有男人?聽這人說話的聲音是個年輕人,口氣也不像她老公,莫非是她的相好?”想到“相好”二字,猛然心底一涼,自己在名劍山莊做學徒的時候,就是撞破了師孃和三師兄的姦情,才遭受陷害,被迫跳崖,現在故事上演,可不要重蹈覆轍,出什麼意外才好。
他心臟狂跳,背上冷汗涔涔而下,慢慢退出一步,惟恐弄出半點聲響,被屋中之人發覺。
一個女子“嗯”的一聲,懶懶地道:“那男孩子看上去不錯,靈兒也喜歡,做孃的管太多不好。”正是袁紫衣的聲音。方學漸心中一喜,聽她話中的意思,顯然同意了這門婚事。
那男子嘻嘻一笑,道:“夫人,小姐嫁出去了,那個…那個小昭能不能就賞了弟子?”
方學漸正要伸手去扶陽臺欄杆,一聽這話,心頭咚的一跳,吃驚不小,心想這隻癩蛤蟆是什麼人物,胃口倒不小,吃了我丈母孃,還想吃我方秀才的老婆。
只聽袁紫衣嬌嗔一聲,說道:“你的胃口倒不小,上個月才把小萍的身子給了你,現在又把腦筋動到了小昭身上。”小萍是袁紫衣的貼身丫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