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的他並沒有掉以輕心,心中一直在默記著走過的道路方向。
進入暗門後,拜諾恩置身於一條陰暗、狹小的維多利亞女王時代街道上。
電燈泡的亮度被特意調暗,以偽裝成那個時代的煤氣街燈;地上遺留了一頁一八八八年的報紙——當然是複製品——標題是「白教堂路兇殺案」;破爛的玻璃窗被燻成黑色;屋子與屋子之間懸掛著十九世紀末式樣的女性褻衣……
「這兒是『開膛手傑克館』。」一陣女聲從角落傳來。「對不起,因為近來的兇殺案,這兒已暫停開放。」
從陰暗街角出現的是一個女巫打扮的女子。
拜諾恩仔細端詳這「巫女」的樣貌:不知是化妝品還是天生膚色的關係,她的臉蒼白得就像地牢外頭的雪地;塗成灰鉛色的唇瓣薄而細長;藍得透明的眼晴中蘊藏著妖媚光彩,與那黑色假髮和一襲黑色低胸長裙很合襯。
——就是她,濃厚的吸血鬼氣味就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可是她不是吸血鬼。
拜諾恩斷定這個「巫女」必定曾經與吸血鬼有極親密的接觸。
——但是她何以沒有遇害……
「你迷路了嗎?」「巫女」微笑著走近拜諾恩,她突然停步,拜諾恩察覺她在短短一剎那露出驚詫的表情,然後又恢復了很自然的笑容。
在「巫女」的注視下,拜諾恩感到一陣虛弱感襲來。他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跟女性談話,一時竟不知要如何對答。
「讓我帶你參觀吧。」「巫女」又走近拜諾恩一點。「我是這兒的導遊。」
拜諾恩不知怎地突然失去了耐性,他只想儘快把這個「巫女」背後的吸血鬼找出來了結。他一向厭惡自己擁有催眠力和讀心力,現在卻迫不及待地使用。
他專注凝視著「巫女」,準備進入她的思緒中。
「怎麼了?」「巫女」失笑。「我的臉上有汙垢嗎?」
失敗了。「巫女」的腦袋似乎擁有某種免疫力,阻止拜諾恩的精神力量進入。拜諾恩過去從沒有遇過這種情形——除了在面對吸血鬼時。可是他清楚分辨出眼前的確實是人類,也許她曾受過催眠或其他精神訓練吧?……
「我……」拜諾恩把視線移開。「我有點累……也許是天氣太冷吧……」他對自己說出口的話有點訝異:自己竟在這個剛見面的女人跟前表現出軟弱。
「你要休息一會兒嗎?這兒後面有一間休息室,我帶你過去坐一坐。」「巫女」的笑容中並沒有半點真實的關心,似乎她猜想拜諾恩是藉詞身體不舒服而接近她。對於一個這樣漂亮的女導遊,這種事情也許每天都會發生吧?
拜諾恩跟著「巫女」離開「開膛手傑克館」。在昏暗的廊道中,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注視她的背影。在反光質料的黑衣襯托下,她的肩背和臀腿線條顯得極為優雅。
拜諾恩不想承認,但是他確實有一股觸控她的衝動。為什麼呢?他無法明白。他是多麼地肯定,慧娜是他唯一所愛的女人……一想到慧娜,他便生起了微微的罪惡感……
兩人穿過一道只限工作人員進出的暗門,走過水泥建成的狹小廊道,步下石砌的階梯。
——她在打什麼主意?
階梯盡頭處又是另一條走廊。兩人走過時沒有交談半句。拜諾恩暗中測算,現在應該已經離開「倫敦地牢」的範圍幾十碼遠。想不到倫敦市地底竟有這麼長的通道。也許是二次大戰時的防空洞……
「這兒。」「巫女」掏出一枚銀色的鑰匙,把走廊盡頭處的木門開啟。拜諾恩留意到,門上只簡單寫著「禁止進入」字樣,沒有標示房間的用途。
「巫女」還沒有亮燈之前,拜諾恩已用夜視能力看清門內的情形:一個寬廣但天花板很低的房間,堆放著許多大大小小的木箱、紙箱和其他雜物。看來是個儲物間。並沒有人。
「巫女」點亮了電燈後,拜諾恩看得更清楚。角落處放著成堆的生鏽鎖鏈;幾柄中世紀式樣的長劍縛成一束擱在旁邊;牆壁上掛著十來副造型古怪的頭盔和金屬面具;牆角下有一個半透明塑膠桶,看得見裡面盛著深紅色的假血漿……顯然都是「倫敦地牢」的道具。
「請坐。」「巫女」狡黠地微笑,朝房間中央唯一的椅子招招手。
拜諾恩苦笑,那是一張電椅,椅把、椅腳和椅背上都附有拘束死囚用的皮帶,椅背頂部附著一個半球狀的金屬罩。
「插頭已拔掉了吧?」拜諾恩笑著坐上去。
「別笑啊。這副電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