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終於走近,推開門,裡面傳來一個很震驚的聲音:“什麼人?”
向至誠!
文軒跨入,關上門:“父皇,我沒想到你在!”
向至誠並不害怕文軒醜陋的臉,只是太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文軒欲言又止。四周很靜,只能聽到燭臺上蠟燭燃然的“滋滋”聲響。
楚楚被關在門外,看不清裡面的佈置。但在抬頭時藉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宮樑上掛著一張結滿蜘蛛網的牌匾,名叫“如夢閣”。
如夢?
難道這是三百年對向氏皇家長子嫡孫下詛咒的如妃的寢室?
楚楚一直都記得自己糊里糊塗地上了文軒的床繼而懷孕想打胎時,文軒說過關於他生來那醜陋模樣的古老詛咒,罪魁禍首就是太祖最寵愛的如妃,閨名如夢,當年太祖專門為她蓋了一座豪華的宮殿,賜名“如夢閣”!
難道就是這?
月夜下,楚楚又仔細瞧了瞧周邊:很荒蕪,牌匾上也全都是灰。文軒為何來這裡?皇上也在,他們想幹什麼?
楚楚正要敲門進去。這時,裡面傳來向至誠深深的嘆息:“三百年了,以前朕很少來,但是……文軒,自從你出生,每年你的生日,父皇都會來這裡!”
“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父皇怎麼也……”
“十八年來,父皇每年來一次,可自從為你納了楚楚為妃,你喜歡她,又做了父王,你已經不再孤獨,但父皇卻沒一天能睡上安穩的覺,經常夜深無法入眠就來這裡!”
“父皇為國事憂心,還為文軒操心,文軒不孝!可是,來這裡又能如何呢!想起往事,只會更傷心而已。”
“想起你受的苦,父皇是會傷心,也不該再跨進這裡半步,但朕偏要來。文軒,父皇相信老天是公平的,她詛咒向氏長子嫡孫永遠生為半人半妖,那朕就詛咒她不得超生,在地獄裡受盡烈火焚身之痛,為她犯下的錯付出代價!”向至誠越說越憤怒,漆黑的眸裡怒火彷彿要燒出來!
“何必呢!”文軒的聲音無力得有些飄渺:“父皇,我生來這樣,埋怨過、也自暴自棄過,但我跟父皇都明白,最先犯下錯的人是太祖,是他先冤枉瞭如妃,她是一時憤怒所極才下了詛咒。”
門外,楚楚豎起耳朵認真聽,關於太祖冤枉如妃的事文軒跟她說過,具體情況因年代太久沒人知道,但還是保留了一些真相:好像是說如妃是妖情,為練邪術慘害了多宮婢,被太祖皇帝無意中發現後殺了她,臨終,如妃怨氣太重,這才對向氏長子嫡孫下了詛咒!
隨及,皇后早產下大皇子,果真是個半人半妖,太祖為保皇室顏面不得以殺了皇子,對如妃的恨也越來越深,但有恨的同時愛得也深,他對如妃的情並沒因那一劍被斬斷,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對她的思念越來越深。後來,不知為何,太祖皇帝年邁時醒悟是自己冤枉瞭如妃。
所以,雖然當年在詛咒事件發生後太祖已命人拆了“如夢閣”,但最終又重建了,太祖還是死在如夢閣內,臨終傳有遺旨:誰也不許拆了“如夢閣”。所以,歷經三百年,“如夢閣”雖灰塵滿地,但卻一直坐落在皇宮,成為一座冷宮!
可是,楚楚想不通:太祖對如妃又愛又恨了一輩子,怎會在花甲之年才知自己冤枉瞭如妃?
這時,楚楚又聽到向至誠憤憤不平地說:“雖說是太祖誤會她,但她也不該下詛咒,她的心太毒了,若不是太祖有令,朕早就拆了‘如夢閣’!”
文軒說:“父皇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想不止父皇,三百年來,除了先祖,歷代先皇都在痛恨如妃,是她讓我們向氏蒙羞,使每一代新生的大皇子都身受詛咒!”只不過他們都被殺掉了,只有我活了下來,一切只因父皇的不忍!
但是,縱然生來醜陋,但文軒不恨如妃,就當是他在彌補太祖犯下的錯。而他今天來這裡是因為剛才莫名地很不舒服,他害怕自己快死了。所以,如妃地下有靈若還有良知,不求恢復他的容貌,只求讓他活過二十五!
有楚楚、有兒子,我不想死啊!
文軒走到牆邊,牆上掛了副畫,畫中人乃如妃,是當年太祖皇帝所畫。雖然畫面落滿灰塵,但銜嵌畫像的畫框是用上好的香薰紫檀木製成,仿水仿蟲,畫像這才得以儲存三百年!
文軒用衣袖將畫框擦乾淨,畫中人立即清晰,文軒靜靜地看著:她面容嬌小,堪稱絕世,甚至比楚楚還美,紅唇也飽滿似真。
突然,在文軒的手撫上畫框時,畫中人那烏黑有神的眼珠彷彿……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