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走向一個木雕長櫃,而後從中取出一套黑色繡袍,利索的穿上,纏上墨色束腰,而後又將兩鬢的長髮以鋼環束於腦後,在他轉身之間,使得讓慕晴的眸子也為之一縮。
北堂風,竟沒有穿龍袍,而是當真像她方才想的那樣,穿了一身貴家公子的衣衫。
那俊逸的臉龐,配上這套服,當真讓她的心,再次為之一動。
只不過,方才她腦中所想,便是她與他的相伴良久。
而真正的北堂風,卻決然不會。
見了他的衣裝,她便明白了,於是自嘲的笑了下。
慕晴沉默些許,垂眸半響,才開口道,“皇上,不再等等禮祀睡熟,再出宮嗎?”
聽了她的話,北堂風確實頓了一下,他轉了眸,深深的望向慕晴,“你還真是,對朕瞭若指掌。”
慕晴淡笑,也從床。上下來,而後靜靜走向北堂風。
望著他那俊朗的身姿,她輕啟唇,又有些猶豫的合上,再啟唇,隨後,才淡淡說道,“夜深了,想必,藍姑娘等了皇上很久了。請幫臣妾,也向藍姑娘帶好。”
北堂風本是在掛著玉佩的指尖倏然一停,而後才抬眸望向慕晴,半響,才道,“朕,會的。”
說罷,他便徑自向著門口走去,長髮順著他捲起的微風輕輕飄起,捲動了一絲寒香。
他與她,就這樣面對著兩個方向。
慕晴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吸了一口氣,又撥出。
其實,在她方才發現,北堂風也同她一樣看向那老者時,她便隱約感覺北堂風今夜似乎也想離開這讓他們彼此都焦躁的龍鳳台。
只是沒想到,他走的如此之快,甚至寧可冒著老者還未熟睡的風險,就急著離她而去。
她應該是鬆口氣了,甚至都不用離開龍鳳台,就這樣在這溫軟的大床。上一覺睡到天明多好。
只是,為何心,卻這樣的沉。
而就在北堂風即將離開的一瞬,他卻忽然停了腳步,在月光下的他,顯得凜冽而孤寂。
這時,他輕輕側了臉,淡淡而說,“其實,朕今夜,當真打算與你好好相處。但是,朕發現,朕還是做不到……因為。”
北堂風稍稍頓了下,便自嘲般的冷笑一聲,道,“因為,你對朕來說,已經有些乏味了。至少,與瑤兒在一起,不會像和你在一起這般……枯燥無味。”
說罷,他便再也沒有回頭,向著老者已經微微睡著的門口走去。
慕晴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安靜的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她忽然輕輕笑開,可是覺得此時的唇角,卻是那麼沉重,彷彿根本無法揚起。
最後,她還是放棄了,放棄了那佯裝的笑容。她垂下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北堂風說的沒錯,藍瑤兒能給他的,她……卻獨獨給不了。
她只會惹他生氣,只會用著冷漠和不屈的眼神望著他,若她是男人,想必……也會覺得這樣一個女子,索然無味吧。
“讓皇上乏味了……臣妾,罪該萬死……”慕晴靜靜低語,聲音在空蕩蕩的龍鳳居中迴盪,而後她對著那月下映出的影子,靜靜的行了一個請罪的禮。
窗外微風,輕輕的吹進了屋中,將她披在身後的長髮又撩起了些許,同時也將她那單薄的衣袍拂動了些婉轉的弧度。
慕晴輕輕的用雙臂摟住自己有些瘦弱的身軀,望向不久前被北堂風深深凝望的月。
其實,在她與他同在窗旁的時候,她雖然一語不發,但是她卻始終在猜測著北堂風因什麼而出神。
此時,她明白了。
月在宮外,他不過是……不想回頭看她罷了。
夜,真的深了,現在才發現,這沒有北堂風的龍鳳居,真的空的有些寒冷。
“嗯……”慕晴輕輕哼動了一下,有些無聊的看向這空曠的龍鳳居。
此夜,獨自難熬,還是趁著所有人都以為她在這裡未曾派眼線盯她時,做點正事吧。
想到這裡,慕晴便緩緩垂了眸,而當她再度抬起的一瞬,卻
換上了一副與平日的她那般,帶了一種攝然與英氣。
是時候,出去見見王爺了。
因為她有預感,一場足以將她致死的陰謀,已經開始織網了,而且這張網應該還很大,大到想要將王爺,一起吃下。
所以,她沒有功夫去思考心中的動搖,她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在這預感的滿天大網中,找到最根源的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