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娘娘吉祥。”妙芸禮數周到,一刻也不敢馬虎。皆因這半月來,府上那一位“夫人”悉心的提點指導,令她對宮裡的禮數,各人的脾性幾乎瞭如指掌。其實倒也不是為了討好宮裡的人,妙芸只是想為傅恆做的更好一些。
身為正妻,入宮是夫君的臉面,這話是“夫人”告訴自己的,妙芸聽著也的確沒錯。故而,她能做到的,便是遵循教導,好好的為夫君得一回臉。
“福晉有理了。”盼語微微笑著,虛扶了妙芸一把。
觸及嫻妃的手指尖兒,便是一股冰冷竄上心頭。“娘娘的手好冷,可是衣裳單薄之故麼?”妙芸擔憂道:“天冷,娘娘還是回殿上烤火取暖吧,當心凍壞了身子。”
“福晉有心了。”盼語知曉妙芸是皇后的自家人,恰到好處的保持著客套與疏離。這個緊要的時候,越是這樣,才越能引人注意。“就請福晉先回殿上陪富察大人說說話,本宮有些瑣碎的事兒,想請教皇后娘娘。”
“是。”妙芸向皇后與嫻妃行了禮,才輕搖漫步的先行而去。
蘭昕瞥了一眼周圍的侍衛、宮人,蹙眉道:“嫻妃這麼有雅興,立在廡廊下吹風了好些時候,手都吹涼了,怎的還沒有夠麼?有話便快些說吧。”
盼語對上皇后清亮若水的眸子,便已經知曉她的心意:“娘娘有所不知,臣妾方才出來之前,一連飲下了幾杯蛇頭酒,此酒烈性,微毒,冬日飲用驅寒是最好不過的了。故而臣妾不冷,即便是冬風刺骨,可心裡頭也是極為暖和的。”
“哦?”蘭昕不以為意,只淡淡的看她一眼。“難為嫻妃喜歡,本宮很是欣慰。”
“臣妾如何難為,倒是怕難為了皇后娘娘。娘娘這樣事無鉅細的替臣妾思量,臣妾真是感激不盡。”盼語依然笑著,彷彿口裡含著一朵蓮花,生怕表情扭曲而將這花朵嚼碎,吞嚥下腹。其實佯裝冷臉與皇后對峙,她很是不習慣。
若是沒有皇后,或許自己已經被那毒蛇咬死,又或者幾次三番被人陷害而死了。人麼,無論是紅牆裡還是紅牆外,總得有一點良心才好。知恩不報已經是罪大惡極,更何況是恩將仇報呢。
盼語想著,自己這會兒越是可惡,戲份做的越認真,對皇后也就越有裨益,於是更加賣力道。“娘娘這樣為臣妾著想,臣妾真是無以為報。既然娘娘喜歡蛇酒,臣妾也著人取了一些來。”言罷,盼語三擊掌,示意桂奎將東西抬上來。
周圍戍守的御前侍衛均面如平湖,可誰都看見了桂奎手裡拿著什麼樣的好東西。
“這蛇酒是御藥房泡了好些年頭的,皇后娘娘可以開啟酒罐蓋子看一看,裡面橫七豎八,盤扭著各色的花蛇毒蛇,當真不是一個蛇頭可以媲美的。當日陪皇上出關,臣妾一路打點,盡心盡力,唯獨是畏蛇這個疏漏,招致了皇后娘娘的百般不滿。
不錯,是臣妾沒有盡心,是臣妾無能膽怯,可臣妾亦不想如此。本性使然而已,怎的皇后娘娘就是不肯諒解臣妾。倒也罷了,臣妾侍奉皇后娘娘良久,豈會不懂皇后娘娘之心。既然如此,臣妾便以這一罐子蛇酒向皇后娘娘恕罪,但願娘娘見了能寬恕臣妾。”
蘭昕聽著嫻妃噼裡啪啦的說了這好些話,心知她的主意已定。博取太后信任,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純妃若不是手裡有永璋,想來太后也是不肯用的。何況嫻妃還未曾有子嗣倚靠,又彷彿失了聖心。
心裡有些不情願,蘭昕不想旁人為了自己與太后的紛爭而冒險,故而斂去了仇怨,一語雙關道:“嫻妃可想清楚了,你是當真要在這裡與本宮說這番話麼?”
與皇后四目相對,盼語自然曉得她的心意。“酒已經呈敬皇后娘娘面前了,臣妾哪裡還有退路?”
“嫻妃。”蘭昕蹙眉,希望她不要太固執,與太后的仇怨不是一日兩日可以消盡。可畢竟……畢竟不必拿自己的性命與前程去犯險。“那一日的事,本宮是心甘情願去做的,亦是緊急關頭唯一的勝算。嫻妃你何必執著,本宮從未想過,要你這樣還……”
這聲音很低,未免旁人看出不妥,蘭昕一直蹙眉,表情很是陰鬱。
“娘娘別說了,臣妾心意已定。這些日子與慈寧宮伺候,臣妾好不容易才略微得到太后的認可。這條路不好走,可總得有人走。高翔這一死,太后正缺少幫手呢,沒有比這再好的時候了,皇后娘娘。”盼語定了定神,示意桂奎將蛇酒罈子的蓋子揭開。
“蓋子上裹著的厚藍布,正好能將酒氣隔住。如此一來,開啟了酒,便可嗅到獨特的香味兒。那是蛇散發出來的腥臭味道,亦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