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剛才一直站著,被寬大的衣服遮住了,沒發現,原來這麼大了。我的心頭湧上一絲淒涼,要是我的孩子還在的話,現在都會走路了。
“多大了?”
容箏怔了一下,害羞地說道:“四個多月了。”她臉上的紅暈告訴我,什麼是幸福。
我想起蘇月容,忍不住問道:“蘇太后是怎麼……。去的?”
容箏愣怔,臉上的笑容霎時凝住,我心一慌,想到容箏和蘇月容的關係一直很好,現在提起傷心事好像不太好。
正在我心思百轉的時候,容箏冷淡地開口:“急病死的。”
容箏的話落在我的耳朵裡,我的脊背沒來由地寒了一下,容箏也曾貴為公主,說話是有些分寸的,這句話聽起來倒像是從哪個鄉野村婦的口中吐出來的。
容箏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淡淡道:“我到慈安宮裡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看著容箏有些蒼白的臉,心中有些後悔,今天不該提這個問題的,蘇月容的死絕對沒那麼簡單。說她得急病身亡,很可能只是一個幌子。蘇月容那麼年輕,身體一直很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死於蕭家之手。
蘇月容死後,我一直都無暇想這個問題,今天突然想起來,卻在最不適宜的地方提起。
屋內安靜了會兒,邊上素素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我,我扯起一個笑容,“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容箏冷笑了聲,“哼,我從來就沒有難過過。”
我身體僵住,容箏的面容有些扭曲。我心中自是一沉,容箏給我的印象一直是柔弱的,不諳世事的,但此刻的容箏卻像是一個欲掙破牢籠的困獸,這樣的容箏太陌生了,陌生到讓我覺得驚恐。
正在我忐忑間,容箏終於抑制不住地失聲痛哭,我慌忙地走過去抱住她,容箏在我懷裡不停地哭,一旁伺候的丫鬟都有些驚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容箏在我懷裡哭了很久,最後終於停下來,輕輕掙脫我的懷抱,低著頭不停地哽咽。
就在我有些失神的時候,容箏屏退左右,我一驚,容箏夾著哽咽的聲音傳來,聲音低得就像是黑夜裡的嗚咽聲。
容箏斷斷續續地說道:“其實…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別人……今天看到皇嫂,就…有些忍不住。”
我心裡咯噔一下,深呼一口氣,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但也只是勉強坐在椅子的邊沿上面。
“我…皇兄是…。是被…。她…。害死的。”
我有很長時間找不到感覺,只覺得渾身僵硬,要不是有一絲殘存的意識,我就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從來都知道宮廷的鬥爭是血淋淋的,但當我真的聽到如此真實的事情發生在我周圍的時候,還是駭異得說不出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神智清醒了些,我抬頭去看容箏,她正木然地看著地面,眼眶連同鼻子,通紅一片。
這時候,初容來了,大概是那些丫鬟不放心,請他過來。我站起來,整理好心緒,緩緩道:“是我不好,我剛才不應該提起那些陳年舊事,惹王妃傷心。”
初容走過去輕輕抱住容箏,我微微頷首,“還是趕緊送王妃休息吧,我改日再來拜訪。”
沒等初容回應,我徑直向門外走去。
剛到園子裡,涼爽的秋風吹在身上,頭腦瞬時清明瞭許多。素素一直在園子裡等我,見我出來,正滿懷擔憂地看著我。
我扯起一個笑容,“我們回家吧。”
一直到王府,我都沒有開口,心中想著容珏之死。這件事,能讓容箏發現,肯定逃不過蕭家人的眼睛,但蕭家從頭到尾沒有提到這件事。其實這件事對於蕭家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有了這個把柄在手,江州城那場兵變就名正言順得多,為容珏報仇,誅殺蘇月容,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
這麼好的藉口,蕭家棄之不用,大概是考慮到蘇月華的處境,畢竟蘇月華和蘇月容是親生姐妹。也可能是礙於蘇家的勢力,蕭家得天下,蘇家也是出了力的。
因為這件事,我一整天都悶悶的,提不起精神,雖說這事已經過去太久了,於我而言,也沒有太大的關係,但還是讓我有一種身處刀刃上的感覺。
晚上吃飯的時候,素素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笑道:“你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素素輕咬了下唇瓣,斟酌著開口道:“我今天在靜王府上看到兩個玉真服飾的人。”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