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太嬪的意思,完全沒有多餘的舉動,但齊郡王從她隨行的生面孔宮侍身上察覺到幾分異狀,面上雖不露,卻笑眯眯地藉口說近日為古太嬪尋到了十分珍貴的檀香木佛像,要去取來,一併送進宮去,討母親歡心,說完就要離開。是那嬤嬤主動上前一步。與他耳語幾句,才阻止了他的行動。
齊郡王心念電轉間,就已經做了決定,仍舊笑眯眯地與嬤嬤以及馮德安等人坐下喝茶說話,卻改叫長子去取那佛像,不一會兒,他長子將佛像取來,他便帶著東西,隨嬤嬤離開了王府。馮德安隨即示意一直等待在王府外頭的御衛,後者迅速將齊郡王府圍了個水洩不通。同時控制住了外院,至於後宅,也有宮裡派來的內侍悄無聲息地潛進去了。齊郡王妃還未得到信兒,她甚至沒發現,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被人束縛住雙腳雙臂,堵住嘴巴,囚禁在王府前院的一個房間裡。而她的親信丫環婆子們,也一個一個地從她院中消失了蹤影。
齊郡王很快進了宮,先去見皇帝,皇帝什麼話也沒說,只叫人帶他去了一個房間,古太嬪就在裡面等著。皇帝給了他們母子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如果齊郡王知機,饒他一命也沒什麼,但如果他真的存有痴心妄想。內侍已經備好了毒酒,就等在偏殿裡了。
這些安排古太嬪是不知道的,但她不難想象自己母子的處境有多危險。她飛快地將皇帝發現蔣氏窩藏羅家遺孤並利用羅家死士圖謀不軌之事告訴了兒子,卻沒提到殿外有什麼人在候著,只是問他:“我知道你沒膽子去謀逆。只怕也沒那心計手段,這一切。都是你媳婦的主意,對不對?”
齊郡王遲疑了,他一向不會對生母撒謊,尤其是眼下古太嬪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就更心虛了:“母嬪問這個做什麼?橫豎她是羅家的外孫女,為的也是羅家,兒子是本朝近支宗室,是皇上的親叔叔,萬沒有為了外姓人,推翻本朝皇帝的道理。”
古太嬪見他沒有斷然否認,心中就是一沉,她知道殿外正有人旁聽呢,可她卻不能提醒兒子一個字,若是齊郡王這時候露出半分真心謀逆的意思來,就真的跳進御河也洗不清了。
她把心一橫,衝兒子使勁兒眨了眨眼:“休要拿話搪塞我!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要是不對我說實話,我要如何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為你辯解?!我老實告訴你,蔣氏是一定要伏法的,你也別在這時候顧念什麼夫妻情份,我知道你們剛成親那幾年,確實是好得蜜裡調油,但這麼多年過去,怕是什麼情份都不剩了。興許你還對她有幾分憐惜,但她卻把你恨到了骨子裡!你冒險保下了蔣氏的性命,只把她幽禁佛堂,但一應衣食用度都不曾剋扣,也不禁止她見兒子。可從前盧氏時不時進宮來給我請安,卻跟我提過,你與蔣氏偶爾爭吵時,蔣氏曾怪你無情無義,不但在羅家出事時沒有伸出援手,還把羅家派來的人給扭送進宮,回頭又昧下了羅家藏起來的銀子。這些事都是真的麼?!”
這本是齊郡王心頭最在意之事,猛然被生母揭穿,他心中不由得酸澀難當。但事情已過去多年,他如今對妻子也不再象過去那般愛重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兒子並不後悔保下蔣氏,也不後悔沒有幫羅家的忙,反而將他家派來的人扭送入宮,兒子只後悔當年一時貪心,犯了糊塗,昧下了羅家的那筆銀子。就因為這件事,兒子被蔣氏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受她所迫,做了好些不願意做的事。如今想來,實在是一步錯,步步錯,若當年我沒有昧下那筆銀子,即便日子過得清苦些,也能自在許多。但事情不做都做了,銀子也都花用了,再說出來也沒意思,萬一皇上怪罪,兒子豈不是要倒黴了?母嬪就當不知道吧!”
古太嬪見他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只得又使勁兒眨了幾下眼:“你既被蔣氏威脅,都做了些什麼?沒有犯下大過錯吧?!”
齊郡王遲疑了一下,漸漸有些明白過來了,吞吞吐吐地說:“兒子犯的錯,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其實也就是把羅家那些錢拿出些來給蔣氏使,安排個莊子給羅家那些死士住,派人侍候他們的衣食起居,再來就是給京中各部衙安插人手……不過是為了打聽訊息罷了,太出格的事,兒子可不敢做。但前些時候,事情暴露了,那些人手也都被揪了出來。剩下的沒幾個了,至於羅家死士,蔣氏早就不信兒子了,便命那些人離開了,眼下在哪裡,兒子也不知情。”
古太嬪暗暗鬆了口氣,馬上道:“把你安插的人手,不管是被朝廷抓起來的,還是沒抓起來的,通通列個單子寫下來。回頭交給皇上的人。還有,蔣氏曾經做過的事,但凡是你知道的。哪怕知道得不那麼清楚,也要一一寫下。如今可不是想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