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的管事嬤嬤正好經過,見雷瑾一人獨坐,品酒看書,不禁笑道:“侯爺好興致啊。”
“左右不過是無聊罷了。”雷瑾淡淡說道,“哦,對了。這長安城裡竟然有一鍋子傳承了兩百年以上的老滷湯,真是少見。還有,那家店裡居然以番椒作菜,本侯還是第一次見呢。”
這小廚房的管事嬤嬤,那是雷瑾花了不少本錢,請到的烹調神手女易牙,雷瑾相當尊重她,而且一個是好吃的食客,一個是烹調女易牙,所以兩下里說話不但相當隨便,而且很容易有話題說到一起。
管事嬤嬤笑道:“兩百年以上的老滷湯確實少見。但是沒有老滷湯,滷製豬、牛、雞、鴨、鵝等食物,只要滷製得法,味道也可差相彷彿。在滷製前,對食材作各種精心的處理,最後滷出來的食物也非常美味。唯一不如老滷湯的,就是老滷湯那份歲月積澱下來的霸道浸透力、留香力等,這實在無法可比。
至於番椒,可以叫農莊選育栽培,花上幾年,酸、甜、苦、辣、鹹,各種味道,大大小小的番椒都栽種出來,從中選上兩三種做菜、做調味料,應該不是太難罷?”
”呵呵,真是會者不難,只要是烹調上的事兒,到了嬤嬤手裡都易如反掌了。”雷瑾微微而笑。
“侯爺既然覺得在長安城閒得無聊,何不四處周遊一番,比如到四川巡視。”管事嬤嬤也無顧忌,張口說道。
雷瑾也不以為忤,搖了搖頭,道:“如今,關中人心雖穩,但穩而不固,一旦遇上個大災,都會人心動盪,戰亂再起也不一定。本侯坐鎮長安,城外兩萬精銳的護衛親軍駐紮,便有安定、鎮懾人心之效,百邪懾服,不敢妄動。
今年的蝗災,沒有人能估計規模有多大,但去年北方秋旱相當嚴重,今年整個北方的春旱也極可觀,這是蝗蟲大起的徵兆。
若是前所未見的蝗災,而本侯卻不在長安坐鎮,關中騷動,大有可能。在蝗災過去之前,本侯哪兒都不能去,只能呆在長安城。”
“哎,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啊。”管事嬤嬤笑道,“老身就不打擾侯爺了,小廚房還有些事兒。”
“去吧。”雷瑾微笑道,又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冰鎮的‘琥珀’葡萄酒很難醉人,除非心醉。
任誰都想不到,隱居不問世事的彌勒教龍虎大天師李大禮,會突然出山,造訪長安。
乍聽女官稟報,雷瑾也是心中暗疑,李大禮為何而來?
“哦,龍虎大天師一行,安排在什麼地方下榻?”雷瑾問。
“典禮署將他們安排在迎賓館的仙人臺。”口齒伶俐的女官稟道。
“啊,這樣好。嗯——仙人臺不大啊,李大禮帶了多少人來?”雷瑾這才想起來一問。
女官稟道:“只帶了十個人,但是那十個人又太不象是他的隨從。”
“不是隨從,那他們是什麼身份?”雷瑾喃喃低語一聲,又道:“到時就自見分曉了。晚上,本侯去仙人臺,與龍虎大天師見面。”
“是。卑職這就去知會典禮署。”
“嗯,下去吧。”
夜色濃重。
迎賓館的兩名執事,親自提了燈籠,引著雷瑾一行五人,向‘仙人臺’而去。
這裡以前是秦王府召集文人墨客吟詩潑墨,以示長安文采風liu的地方,亭臺樓榭,曲折幽深,宛如江南園林,後來被被行長史府改成了迎賓館,以安置四方貴賓。
“侯爺,仙人臺到了。”其中一名迎賓館執事側身稟到。
“你們退下去吧。”
“是。”燈籠漸行漸遠。
“大天師,小子雷瑾前來拜會。”雷瑾朗聲說道,聲音不大,卻凝而不散,直透仙人臺而入。
“侯爺過謙了,”李大禮不帶煙火氣,飄逸清勁的聲音傳來,“老夫何德何能,值得侯爺如此尊重?老夫愧不敢當。侯爺還是快請進來吧,你我之間,不需這些俗世的禮節。”
“呵呵,”雷瑾笑著,帶著四名貼身護衛登階而上,直入仙人臺。
寬大的紫檀坐榻佔據了小半個堂面,背後紫檀屏風山立,圖畫著仙鶴起舞。
只李大禮一個人坐於榻上,他帶來的十個人都靜悄悄地側立在堂下一側。雷瑾手一揮,四大貼身護衛悄無聲息的側立在堂下另一側。
雷瑾徑自登榻,拱手道:“大天師,久違了。”
“侯爺,客氣了。”
李大禮比起上一次見面時,還要顯得年輕,看去就象三十多歲的人,飄逸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