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理家族西北事務的丁應楠飛鴿傳書,為西北都督平虜將軍雷家三公子傳一番話,丁德甫自是不敢有所延怠,這雷家的三公子眼見著就要晉封為侯爵,雖然現時這帝國侯爵也就是個表面風光而已,真正讓人看重的還是他那‘都督陝西、平虜將軍’的職銜,但是憑著西北數十萬鐵騎勁旅,雷家三公子當朝一等候已經是帝國舉足輕重的一方諸侯,轄制西北,儼然帝王,帝國皇族龍種也得在他這個侯爺面前低頭退讓,怎可輕忽?
尤其是這一番話石破天驚,事涉家族的最高機密,丁德甫自是一早趕來向丁斯湛稟報,商議如何應對。
聽罷了丁應楠代傳的雷瑾原話,丁斯湛搖頭一嘆,笑道:“老夫只道這雷三公子行事只是心黑手辣罷了,不曾想臉皮也這般厚,天生一個亂世梟雄啊,以往老夫真是小看了他。”
“是啊,居然想不費分文,硬索白要戰俘,顧著臉面的人絕對不肯如此的直截了當,單刀直入。何況,這都還是沒影的事啊。”丁德甫贊同道。
“這才是可怕之處,他西北離著南疆千里萬里,能作如此斷語,甚至點明瞭元松、元極在安南、暹羅活動,可見對我們的動向非常瞭解,也清楚我們丁家在南疆的準備到了什麼程度。他是如何知道,又如何判斷我們有實力進佔南疆地土,這些都暫且不論,至少他提醒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征戰易,歸化難。我們丁氏一族要想在南部蠻荒立足長久,這事情絕對不能等閒視之,太宗朝的教訓得失,不可不知,不可不慎也。”
丁德甫道:
“我們不是準備戰後向當地大量移民嗎?邊遠之地,委任豪酋土官,雖然可省國家糜費,不勞徵役,但若有變,其土即非中華所有,反成邊患。我丁氏一族此去開疆拓土,紮根於斯,不同於帝國往昔之政,當為後世子孫謀一勞永逸的萬世之計,移民而實之,這已是定策啊。”
丁斯湛微微一笑,道:“我們只是想著移民進去,卻不曾想過移民出來,這平虜侯的話,倒是著實提醒了老夫,安南越人妄自尊大,好戰排外,反覆無常。我們此去,不但要移民入居,其地盡為我大漢子民所有,還要將大量的安南越人儘可能遷移離境,徹底摧毀他們反叛的根基。否則黎越歸化,耗時甚久,恐怕於我不利也!
既然三公子想要越人作苦役奴隸,我看完全可以答應。漢民來,越人去,與漢地無異,我大漢子民只需數年即可完全佔據南部疆土。我們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順便用越人開通北上與帝國相通的驛路,取道貴州,輸往四川、西北。就賣他個面子又如何?
再說我們還與他二哥合作,此事各取所需,於我無損,行之可矣。
這事,就先著可靠精幹的人與西北方面接洽,看怎麼個合作行事法,商量個備細方案來再說。這事就這麼著吧。西北既然保證今年拿下東川,想必有所依據。我們還是專注我們自己的事,不要為這等事情過於分心,現在我們是萬事俱備,就等著雷琥這東風帶來暴雨雷電了。”
丁斯湛又接著說道:“這三公子頗不簡單,絕非我們以往想象中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兒,只看朝廷如今錢糧緊張,但從沒有斷絕或者拖延過西北四鎮的糧餉供給,雖然難免也有一些剋扣短缺。這其中緣由,耐人尋味啊。”
丁德甫細細思忖,不太確定的道:“難道他還與內廷太監們勾在一起?”
“你說對了,且還不僅如此。內廷的門路,西北固然是走通了,但據內線的回報,下面的辦事衙門,關節也多半被西北打通,所以供應西北的糧餉是九邊之中最先安排發放,也是攙雜使假最少的,短缺虧欠雖然有,但不是最多的。
再者現在內廷得勢,展妃與太監們抱成團與外朝群臣對抗,西北雷瑾恐怕是內廷為著制衡重臣喬行簡、王鑑川等,特意籠絡,引為奧援的外藩大臣,他們之間可能達成了一些秘密協議。
嘿嘿,雖然遠處邊陲,卻在內廷、外朝之間遊刃有餘,這三公子絕對不是一個可以有一點點輕視的人物。”
雷瑾若是在此聽到這一番話,估計也會駭然失色,這丁斯湛幾乎完全看穿了他與展妃集團的秘密交易,不愧是在朝中為官多年,做過入直內閣的大學士,做過吏部尚書,都察院右都御史,刑部尚書的丁氏一族的宗長。
當然,丁斯湛和丁德甫這一番對話,雷瑾是沒有機會聽到的。。
“我聽說,”丁德甫笑道:“許多江南士紳對西北的看法可不是這樣的。”
“哦?”
“不少江南士紳都以為這雷三公子志大才疏,朝廷給了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