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由來已久,雕印的書籍,刻工精純,裝潢精美,書法精妙,紙質堅潤,蝶裝黃綾,開卷墨香,如同精妙無比的藝術珍品,以至不斷有藏書而不讀的專門藏書家出現,當時人們頭腦中根深蒂固,頑固至極的傳統習慣使得活字印刷屢屢遭受排斥,時人有“夫印已不如錄,猶有一定之義,移易分合,又何取焉”的議論,認準“字版非刻莫屬”的死理,雕板印刷的主流地位不可動搖。
當然活字雖然在中原的主流人群中不被接受,仍然有少數勇於嘗試者,試行鑄造金屬活字,已經出現了銅、錫活字(注:少數人的個別行為,沒有普遍意義),而且活字印刷雖然在中原不受重視,但與趙宋皇朝同時代的西夏、高麗等處已經大量使用活字來印刷宗教經卷等,不久也逐漸出現金屬活字,隨著蒙元帝國滅亡西夏,歸附蒙古的部分西夏國人跟隨蒙古大軍遷移到中原,又反過來影響中原人對於活字印刷的觀念,使得銅、錫活字在中原也逐漸佔據了一席之地,但雕板仍然是書籍印刷的主流,象蒙遜這樣的博覽群書的讀書人其實也仍然鍾愛雕板印刷的書籍,不過已經不是那麼極端排斥活字印刷了。
見聞廣博的蒙遜知道幾百年前蒙元帝國有金屬活字流傳,大抵來講是銅或者錫。如果是錫字,雖然範模鑄造容易,但在西北寒冷地區使用效果肯定不好(注:低溫容易使錫磨損嚴重,不能長期使用),如果是銅字倒確實珍貴,因為一套銅字如果擁有活字在十萬個左右的話,耗費白銀動輒在二三十萬兩以上,私人幾乎無法承擔這鉅額鑄造費用,而且因為銅往往是鑄造銅錢的原料,歷經戰亂,而這銅活字到現在還沒有被熔掉,被拿去鑄造制錢的話絕對是僥倖,現在如果從番僧處白得的兩套活字是銅活字,對於籌備印書館的雷瑾來說,絕對是天上掉陷餅,省掉了一大筆銀子!
雷瑾微笑,回答蒙遜道:“也不是銅活字,也不是錫活字!”
“那是什麼?難道是鐵活字?如果是鐵活字,早就鏽蝕掉了,絕對儲存不到現在。難道是鉛活字不成?”蒙遜駭然問道。
鉛活字,皇朝現在的印書商已經也有使用來印刷書籍的,但是在以前很早就有使用鉛活字的話,仍然是駭人聽聞的一件事。
雷瑾哈哈笑道:“我仔細看了,應該是銅錫合鑄的,可能還加了些別的什麼,就不是很清楚了!算是撿到寶了,白得了兩套活字,一套是漢文,一套是蒙文,不過還得讓工匠試試用什麼比例的油墨最合適!”
木活字或者雕板可以用水墨印刷,象這一類金屬活字,用一般的水墨來印刷是絕對不行的,一般必須用油性墨印刷,否則金屬活字不吃墨,印不出清晰象樣的書籍來!
眾人一聽,都喜笑顏開,雷瑾又道:“過兩日,咱們去印書館看看!順便看看咱們的各個工場作坊。到時,兩位先生還多給小子一點意見才是!”
“三少客氣,我等愧不敢當啊!”劉衛辰、蒙遜忙道。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有事咱們再議!”
第六章 錢途
驅馬賓士,雷瑾和一干幕僚、護衛,冒著風寒賓士在乾爽平整的驛道上。
要說這武威的知府大人、守備大人,倒也算得上是勤於職守的地方官員,一方父母了,譬如每次下雪之後,知府衙門和守備衙門都會組織那些個閒漢平民,民壯鄉勇,戍守府城的軍丁等清掃府城各處街道以及府城附近的商旅驛道上的積雪,以方便民眾出行,雖然他們平日裡也會依照官場舊例,笑納若干商股紅利、折色耗羨,以及下屬官吏、商賈年節時的“孝敬”、“紅包”等等,但這些都是官場陋規,已經是官場多少年相沿成習的成例,上下尊卑都已經習以為常,其實在一般民眾的觀念上,這都是算不得有虧職守和貪贓枉法的行為!
也多虧了武威知府、武威守備勤於職守,否則驛道積雪不掃,經往來人馬踐踏,雪泥汙糟,哪裡還能讓雷瑾等無所顧忌的策馬賓士?
幾十裡地,快馬加鞭也用不了多少時候,雷瑾一行等很快飛騎趕到印書館下屬的印刷工場,這裡本來是一個浙省書商徐揚經營的產業,要說其利潤也還可以,只是這邊陲之地,文教不是很盛,徐揚多半印刷的都是些日常應用之物,曆書、契約、帳簿、版畫以及一些佛道經卷等等。
雷瑾本意並非藉印書館賺大錢,雷門世家涉足的產業以鹽鐵軍械畜牧皮毛等為主,印書坊所佔份額實在是太微不足道,雷瑾不熟悉這一行很正常,但是在仔細瞭解了徐揚的整個經營狀況之後,雷瑾發現印刷書籍出售,利潤其實也很可觀,於是在出資收購了徐揚的印刷工場和售賣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