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炎用來睹物思人的,沒什麼要緊,就讓他留著無妨。羅炎現在對我們很有用,何必糾纏於這種末節小事?”
什麼事情一旦攤開在明面上,沒有了隱晦不明之處,人們對它的戒心自然便會消散許多。薩拉司坦聽羅炎所說之事,果然與自己的猜測無二,也消了心中疑慮,覺得確實沒必要在這個小小鍊墜上花太多心思,便不多作堅持。此時,他的心思已經轉到了該如何利用此次得知的情報上……
忽然間,一陣惶亂的腳步聲打破了殿上的輕鬆氣氛。仁明王擰起眉頭正待發怒,卻見一個士兵急匆匆撲到座前稟報道:“陛下,有探聽聖愛希恩特盟軍行蹤的斥候回報,今晨盟軍中出現騷動,停頓了近兩個小時後,便拔營全速往帝都趕來!現在估計距這裡已不足二十里了!”
“什麼?!”
仁明王的酒意頓時全消,人卻如篩糠般癱軟在王座上抖個不停。薩拉司坦也不由變了顏色。這樣的變化,完全超出了他的預計!而羅炎見盟軍果然如那聖王所預言的,並未因主帥之死而動搖,看著凱曼國王和法師長驚惶失措的樣子,唇邊微微露出快意的笑容。
好一會兒後,國王終於掙扎出聲音查問那士兵:“盟軍主帥聖王不是死了嗎?軍隊的行動怎會絲毫不受影響?!”
“回陛下,盟軍確實曾降下帥旗片刻,軍中應有大喪,但不多時後盟軍便升起帥旗,重新恢復行動。據潛行至近處探查的斥候回報,盟軍上下將士俱都頭纏黑帶,神色悲厲,人人誓言復仇,行動更見堅忍剽悍!”
仁明王此刻已是心神大亂,完全沒了主意。緊揪著羅炎的衣袖呆了片刻,他猛地像是找到一條活路般跳起來吼道:“傳令下去,即刻整理國庫財物,整備全城軍隊,護送國王和王族撤往南方!撤!現在就撤!”
撤離國都是何等大事,就這麼倉促下令?那傳訊士兵不由一呆,見法師長打手勢示意自己先退下,忙順勢退了下去。薩拉司坦隨即上前攙扶住完全昏了頭的君王,盡力放緩語速安撫於他。
“陛下,請鎮靜下來從長計議!別忘了西南方還有七萬征討軍。若只憑我們眼下包含三萬新兵在內的八萬兵馬倉促護駕南下,征討軍必會趁機偷襲侵擾。那時我們無城可據,情況更糟!”
要不是有徵討軍在西南虎視眈眈,他早就進言南遷以迴避盟軍和聯軍的威脅了。只要拖延上哪怕只是幾日時間,便能等到各路軍隊來援,這次的拉寇迪之危也不再成為威脅,這道理薩拉司坦當然看得比仁明王更清楚。要能撤,自己早撤了,還等他現在來說?
“那……那該怎麼辦?”
仁明王惶然回首,望著這眼下惟一可以依賴的臣子。五十多歲的人了,竟露出小孩般無助的表情,哪還有半點王者風範?
薩拉司坦沒有回答他。攙著軟癱的國王,他第一次不是向上仰視王座,而有機會站在王座前俯視那空闊的殿堂。並沒有想像中傲視天下的豪壯,相形平日顯得陰暗低矮的殿堂,只讓他有種少了依靠的無助感。對於國王的求助,這一次連他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或許還有一件事可以試試看。雖說效果應不足以動搖最後的結果,無計可施下也算聊以自慰了。
年輕的法師長讓那傳訊士兵為他召來隨侍在外的部下,細細囑咐起來。
※※※
十五萬盟軍將士人人頭纏黑帶,在為聖王復仇的信念驅使下,全軍上下煥發出了超乎尋常的力量,起兵急行軍撲向凱曼帝都拉寇迪。當天傍晚,盟軍大軍便如一條黑色河流,以看似沉緩卻無可遏抑的來勢湧流至拉寇迪城下。
帝都中的人們很清楚只要能堅守帝都直到幾天後援兵抵達,凱曼便可佔據絕對優勢,從而完全掌控戰局主動,因而一早打定主意據城死守,索性趕在盟軍抵達前以堅石完全封死了城門。護城河上的吊橋自然早已收起,河水映著陰灰的天色閃著灰白黯淡的波光,彷彿一條長長的灰蟒在纏繞守護著拉寇迪。城頭上凱曼的浴火鳳凰旗在風中沒精打采地迎風招展,無復昔日的王者風範,只令人覺得蕭瑟而已。隱約間,可以望見城頭全副武裝的兵士和錚亮兵刃映出的亮光。
盟軍剛一出現在帝都視野可及的範圍內,拉寇迪城頭計程車兵遠遠便是一陣騷動。雖然城頭上的波動在軍官的約束下很快平息下來,但如同烏雲密佈的夏日午後,風暴將臨的氣息從風中就可以嗅聞得出。
蕭瑟長風掠過城池上空,卷向城外。在那裡,盤踞著十數萬大軍陣營,長蛇般延綿了數里。盟軍軍陣中林立的九星伴月軍旗被颳得獵獵作響,像被無數雙無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