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費盡心思弄出來的那套說辭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他也沒心思去為普洛漢親眷的死鳴不平,身為黑旗軍的首領,只要按著最有利黑旗軍的方式去做好了。
反正這拉夏國王不是什麼好東西,看是要直接吞併了拉夏,還是殺了國王設一個傀儡,把拉夏變成黑旗軍的附庸,或是隻是讓拉夏加入聯盟,從此不敢再作亂,怎麼樣都行。紀貝姆比自己精明百倍,對黑旗軍事務也更瞭解,定能作出最有利妥帖的判斷。羅德尼亞特王人就在眼前,已經再無自保的籌碼,相信紀貝姆提什麼條件,愛怎麼魚肉他都無法反抗,自己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看紀貝姆會意地點頭,艾裡便回身向拉夏國王微微一笑:“對不起,突然有急事要處理,容我先走一步。”
好歹這也是決定一國命運的重要場合。殷殷盼了好久,對方居然就這麼臨陣抽腿走人 ?'…'羅德尼亞特王張大了嘴,一副呆相,愣愣地發出不連貫的句子:“可、可是……我……你要怎麼……”
“有關拉夏的一切事務,都交由這位紀貝姆先生決定。陛下直接和他交涉就可以了。”點了個頭,艾裡又和黑旗軍中其他人交代了幾句,策馬向來路疾馳而去。
不知為何,聖劍士臨去時那該算是謙和有禮的態度,卻令羅德尼亞特王有股不寒而慄之感。望著紀貝姆,先前還覺得他其貌不揚,毫無貴氣而心存鄙薄,現在看來,卻覺得那覆沒了大半張臉的長髮下不知究竟藏了什麼心思。從那不懷好意地微微勾起的一邊嘴角,他揣測不出這人究竟是想怎樣……沒來由地,他隱約有種被聖劍士交到了一個更可怕的怪物手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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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高高坐在山道邊的一棵樹上。就在前方不遠處,逃亡的將軍無力地倒在地上。普洛漢已虛弱至極,走到這裡時支援不住,便一頭栽倒在地。
普洛漢並非有什麼目的地,只是當比爾跟在他身後時,他便不由自主地邁動腳步想拉開些距離。縱然這種努力只是徒勞無功,他也不能停下腳步。因為在他和比爾之間,彷彿有一種無形的默契:就算普洛漢為求生而做出的努力多麼微不足道,比爾都不會下手,而一旦他自己放棄了,那便是這趟復仇之旅的終點。
經過這相當一段時日的追捕,普洛漢的精神和體力消耗都已近極限,現在終於支援不住了。不過,他昏倒後比爾並沒有過去對他做什麼,也停下腳步,躍上枝頭休息。
這些日子,他也消瘦憔悴了幾分。不單是普洛漢一個人受罪,作為追捕者的精力消耗也不小。當普洛漢因為恐懼而發惡夢的時候,比爾往往也因為夢見村子被屠、親人被殺的情形而驚醒過來。
復仇的這段日子裡,這種夢變得更加頻繁了。原以為復仇會讓自己心中失衡的那一部分變得平和些,但是心頭的負擔好像變得更重。
晚風涼涼的,吹在身上很舒服。樹枝被吹得上下輕輕搖晃,頸後過肩的髮尾也被風吹動,弄得比爾脖子有些發癢,不過他倒也不覺得討厭。
不遠處那還一動不動的人體,他的頭髮和衣角也在風中微微晃動。只這樣看,根本沒有“那個就是仇人”的感覺……
比爾忽然覺得氣氛太平和,自己也太放鬆了。他忙把想法轉到復仇之事上。
他的追趕確實給普洛漢身體和心靈造成了很大壓力,看他現在這個樣子,恐怕已經是到底線了。再逼迫下去,恐怕他自己便死了。是現在就去了結他性命,還是再等等?
正在猶豫間,他看見普洛漢的身子一動,看來是終於醒轉過來了。比爾便決定還是暫不動手,從樹上一躍而下,靜靜等著普洛漢的行動。休息到此結束,新的追逐開始了。
普洛漢坐起身來,呆呆往比爾這兒望了一陣,似乎這才重新回想起自己的處境。看他神色漸漸恢復清明,比爾以為他該起身繼續逃跑的時候,卻見他搖搖晃晃地向自己直直走了過來。
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比爾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還在思索的時候,普洛漢已經走到他的身前,比爾索性不再多想,冷然而立看著普洛漢。先弄清他到底想幹什麼再說。
普洛漢形容憔悴,臉色差得就像是死人一般,身體晃動得很厲害,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倒,臉上有種瀕臨崩潰,或是已經崩潰的恍惚迷亂之色。“撲通”一聲,他雙膝跪地,身子虛軟地伏在地上。伴著怪異的咯咯聲,從咽喉深處響起嘶啞的聲音。
“我說……乾脆殺了我吧!”
比爾嗤地一聲冷笑:“撐不住了嗎?忘了你可是顯赫一時的拉夏將軍嗎?若是死在這種荒坡野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