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漢的死對頭所處的境地也和他有某種相近之處。
撤離戰場後,比爾的隊伍在與拉夏騎士保持一段距離,又不至於被他們溜掉的位置停留下來。安頓好部下開始休息後,比爾便溜到僻靜處一個人待著。他在行動將要得手時突然要大家撤離,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沒什麼人拿這去向他問個究竟。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對此無動於衷。
營地的角落,夏恩和法爾達看到獨坐著發呆的隊長,便接續戰鬥前的話題開始私下談了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啊!”先提起話頭的是法爾達,黧黑的臉上顯出焦慮之色,表明他是認真地在為隊伍的未來擔憂,“難得黑旗軍本部進攻拉夏,讓我們還算順利地避開拉夏人的攔截潛入這裡,隊長把握機會捉住普洛漢便罷,偏偏他每次都只是殺傷他們數十人就故意撤離。我們到底是在拉夏人的地頭上,這樣下去萬一哪次出了什麼紕漏,糟糕的就反而是我們隊伍啊!”
“這些話你該對隊長說吧?我的看法和你一樣,你跟我說了也是白說啊。”夏恩又露出苦笑。他忽然覺得,談起此事自己最多的表情就是苦笑了,偏偏最近來找自己談這個的人又越來越多……身為比爾的副官,大家和比爾說不通,自然而然都會來找他。
“我也好幾次想和他說起這事,可都是剛開個頭就被他打斷了。他連聽都不想聽,我們能怎樣?”
性子暴躁一些的法爾達有些激憤地說道:“我們又不是他報私仇的工具!原本說是帶著大家來追捕普洛漢立功還說得過去,現在這樣不惜讓大家陷入危險來滿足他變態的復仇欲,就未免太過頭了!況且他現在的行動已經是脫離了黑旗軍,只是他個人的行為,我們是黑旗軍的人,不是他的私人部隊,沒有必要一一按著他的話去做。既然隊長的行動出現偏差,我們不能就這麼被動地讓他為所欲為,應該想辦法阻止吧?”
“唉,小聲點!”夏恩往比爾的方向望了一眼,好在隊長似乎並沒有聽見。他轉回頭向法爾達壓低聲音道:“事實上,我也有在考慮這件事。我打算私下開始在隊中活動,等大家都通了聲氣共同進退,隊長也奈何大家不得……不過在事情未成之前,還是別嚷嚷得讓隊長聽見了。”
法爾達知機,反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望望那頭的比爾,點點頭,終於開始覺得安心了些。
※※※
不管是比爾那方的復仇,還是黑旗軍這邊的戰事,隨著時日的流逝,都在按著各自的軌跡向前發展著。
事到如今,黑旗軍對拉夏的優勢完全是壓倒性的,除非出現奇蹟,拉夏是不可能扭轉敗局的了。十多天下來,黑旗軍對拉夏發動的戰爭進行得順利平穩,已經逼近了拉夏王都路瑟安。
不消說,運籌帷幄、調兵佈陣的活計幾乎都是由紀貝姆等精幹勤勉的可靠下屬擔了去,艾裡自個兒這一段日子倒是過得安穩平淡。除了上陣出把死力氣作戰之外,平時他便趁著空閒,試著按出徵前那次講話時想到的修行方向修行。
那次講話使他知道要穩定地長時間持續轉化真力,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卻沒想到實際做起來比想像中還要難。轉化真力到底是有意而為的事,要做到像呼吸一般無意而為實在很難,持續時間一長,稍一分心便不自覺地停頓下來。
不過,早就明白這必定是需要長時間修行的事,艾裡也不著急。他先量力給自己定出一個持續轉化真力的時間,待做到之後,再一點點地延長,以求最終讓身體適應。
倒是另外有件事是他原先沒有預想到的。
在那日講話時他初次感受到那一種彷彿與周圍天地化作一體的奇妙感應,他原本揣想,這應該是因為自身持續轉化天地間的力量,而在某種程度上與天地建立了共通的聯絡。由此說來,只要自己持續不斷地從外界吸納力量的話,理當可以長時間地維持這種奇妙的感應。
然而在練習持續轉化真力的過程中,他卻發現情況好像並不似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當時,在持續吸納力量一段時間後,確實再次出現了那種奇妙感應,艾裡強抑興奮,努力繼續轉化真力以維持這種感應。但是,只持續了短短片刻,他頭腦忽然一昏。等再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剛才就像是不小心打了個盹兒,有一瞬間神智忽然變得模糊。失去神智的時間雖然短暫,但那種奇妙感應自然是煙消雲散了,就連還沒習慣的轉化真力也因此而中斷。
不甘心的艾裡後來又反覆嘗試了好多次,但每次都是這樣,表明這種情況並非偶然。他不得不暫停下手來思考其中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