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彼此似乎都在暗中警惕對方,又似乎在憋著一口氣看誰先開口。
傳山合上叫做九妹的女子的雙眼,默默的也不知在想什麼。尤其是他臉上的面板已經腐爛大半,更讓人無法從他的臉部表情猜測出他的心思。
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風從廣場旋轉而過,立刻一股臭不可聞疑似腐爛屍體的臭味傳入抱住九妹的女子鼻間。
其實這味道剛才就有了,只是氣氛太緊張,讓人暫且忽略。而這股不請自來的風卻加強了那股腐臭味的存在。女子忍不住想抬起袖子遮住口鼻,可又怕別人誤以為她嫌棄自己姐妹的味道,不得不強自忍耐。
但這股味道到底哪裡傳來的,怎麼感覺就近在身邊?
女子瞅了瞅沉默的傳山,看看他那張腐爛了大半的臉孔、再看看他那雙黑紅鼓脹像是長滿了凍瘡、而這些凍瘡又一起爛掉的雙手,最終確定了臭味的來源。
女子無可奈何地忍耐著,不明白一個人都爛成這樣了怎麼還能活著。
傳山哪知道女子恨不得他馬上離開三里路遠的心情,他現在心中滿是對家人的擔憂。一想到家人有可能在這亂世中受到的傷害……
庚二猶豫半晌伸出了手。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傳山肩膀的一剎那,傳山突然直起腰從地上站起。
庚二伸出的手落空,握了握拳,悄悄收了回去。
“走吧。”傳山打破沉寂。
“等等!”
站在女子身邊的庚六開口喊住傳山等人。
傳山回過頭,面色冷淡地看向庚六。
“不是你,我找庚二。你們可以先走,庚二留下來。”
傳山看了庚二一眼,庚二也恰好抬眼看他,眼中有明顯的慌亂和不安。
“你找庚二什麼事?”
“我找的是庚二不是你。”庚六不答,兩眼冒出冷光盯向一邊顯得十分侷促不安的庚二。
庚二低著頭,兩隻光腳丫並在一起搓啊搓。
“庚二是我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庚二聞言,感激地看了傳山一眼。
傳山笑笑,跨前兩步遮擋住庚二。
結果庚六像似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一樣,轉而對另外一人道:“己十四,你怎麼說?”
己十四沒說話,只把手中握的大刀刃口換了個方向。
庚六沉默,己十四的動作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辛二七九有什麼能耐他還沒摸清,可己十四的厲害他卻早有所聞,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和這人為敵。
庚六還在想著要怎麼開口,就聽旁邊一道柔婉的女聲響起。
“庚二,我有事請教你,你可願意留下?”
聲音一響,傳山把目光投向這名礦洞中少見的女礦奴。
只見這名開口說話的女礦奴看起來要比大多數礦奴都乾淨得多,不但乾淨,長得也十分秀氣,一頭秀髮用布包起,身上竟然穿著羅裙,雖然只是布衣,可氣質卻不似普通農家女孩,倒像是有錢人家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一般,觀年齡也不過二十出頭。
這樣的女子竟然能在礦洞中活下來,還能活得很好,傳山驚訝之餘也有點佩服庚六。在這裡擁有這樣一名女伴,往往不是福氣反而是一種災難。就算庚六身為“厲鬼”又是一方老大,可想要護得這名女子周全,想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吧。
該女子把懷中抱的半截九妹交給同伴的一人,就著庚六的手站起,緩緩走到庚二面前。
庚二抬起頭又迅速低下,似乎害怕看到該女子一般往後退了一步。
傳山側跨一步,再次擋住對方視線,“你們有什麼話可以現在說。”
“你是……”
“辛二七九。”
“我知道你。”女子輕輕嘆了口氣,悲天憫人地道:“那天你在臺上受苦了。可是……也因為你,這個礦洞亂了。”
傳山面色不變。
“你看似救了九妹,可看前因後果,也可以說九妹就因為你才落到這個下場。你說是不是呢?辛大英雄。”女子說著把耳邊從布巾裡冒出的秀髮掠到耳後,抬眼看向傳山。
女子話聲柔軟,內容卻像刀一般,至少割傷了兩個人。而也因為女子這句話,讓稍稍放鬆了的氛圍再次緊張起來。
庚六的同伴一起用仇視的眼光看向傳山和庚二兩人。
就因為這兩個人礦洞才會大亂,才會弄得大家本來就難過的日子變得越發艱辛。以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