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將戲演得更加真實,唐春明可是動了番腦筋,他在袖口上塗了薑汁,這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抹眼睛,那眼淚水就像水籠頭一樣嘩嘩地淌下來了。他與兒子抱成一團哭得唏裡嘩啦,一邊還偷偷瞄了眼趙平川的臉色,那黑得跟煤灰也差不離了。
該!讓你跟你老母欺負人,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唐了!
為了這場戲,他連寶貝的林哥兒都貢獻上了,就為了增加這份苦情戲碼,兒子哎,這是最後一回了,以後阿母絕不再讓你受委曲了,他是假哭,兒子可是真哭。
而且兒子說出的話真是給力啊,絕對又狠狠捅了他小叔一刀!
站在人群最後面的王英看到這一幕嘴巴都合攏不上了,擦了擦眼睛,他沒看錯吧,這還是他繼子嗎?難道嫁了人就能把人完全改造成另一副性子?要說他這繼子,可是最要面子的人啊,換了以前怎麼也不可能這樣不要臉面地哭嚎的。
不過抬頭看到趙家老三的神情,他現在明白了這繼子的路子,不是他說,這回倒真讓他找對方法了,趙老嬤再撒潑,這回也讓他繼子找到了命門,今日要是趙老嬤不把這事給解決了,以後趙家老三就甭想再把這書念下去了,這讀書最要緊的可不就是個名聲。
人們總是喜好同情弱者,何況這跪在地上哭成團的母子倆與趙家相比更襯托出他們的可憐悽慘,已經有人忍不住數落起這趙家和趙家老三起來。
“趙老三啊,未來的秀才公,雖然你哥沒了,可明哥兒怎麼說都是你哥麼,林小哥兒也是你親侄子,你怎麼忍心這麼逼迫他們!”
“趙家可是村裡的上等人家,難道這去趕考的費用還得逼迫人家孤兒寡母的掏出來?這樣的讀書人我家寧可不要,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可不是,趙老嬤成日地在村裡炫耀他的小兒子,難道趙大虎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林小哥兒雖然是哥兒那身上好歹流的也是他趙家的血啊。”
“這也忒狠心了,大過年的真不人活了。”
……
趙平川抬眼掃了一圈圍在門口的人,大部分人眼裡都透露著鄙夷與看不起,對跪在地上哭泣的母子則抱以同情憐憫,趙平川頓時眼前一黑身體打晃,此刻他掐死唐春明的心都有了,他什麼時候逼迫過他了?逼迫他的從來都是阿母和大哥麼,真正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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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秀腳下生風地趕至里正家,里正和他夫家一個姓,李,李家也是平山村的一個大姓,村裡唯一的祠堂也是李氏家族的,只是後來隨著戰亂與逃難遷徒來不少外地鄉民,平山村才逐漸地成為一個多姓氏混居的山村,但李姓依舊是該村的大姓,歷任里正都是李家人。
☆、008 吵鬧
張秀的丈夫李大山與里正是出了五服的關係,但與其他人家相比關係依舊是比較近的,進了里正家門就扯開嗓子叫了起來:“大伯麼,大伯他在家嗎?”
里正家的房子是村子最好的,全部是青磚瓦房,看上去整齊又寬敞,前院還種了棵棗樹和象徵多子多福的石榴樹,等到開春天氣轉暖,這院子裡會更添生氣。這時堂屋裡走出一箇中年哥兒,面目慈和,一看到來人就先笑了:“是大山家的阿秀啊,這是怎麼了,風風火火的,火燒屁股了不成?”也是關係好才拿小輩開玩笑。
“可不是火燒屁股了麼,”張秀一臉真被你說中了的表情,“大伯他在家嗎?趙家的鬧起來了,快讓大伯趕去救人,否則這明哥兒母子倆都快被趙家的蹉磨死了。”
“呸,大過年的什麼死啊死的。”正月裡還沒出,說個死字總會不吉利,不過另一邊卻揚聲朝裡面喊道:“當家的,這趙家的鬧起來了你要不要去管管?前兩日可都傳開了,這趙阿嬤逼著明哥兒改嫁換銀子呢。”正是農閒的時候,村裡有什麼事情傳得飛快,里正的夫郎也早被相熟的人家告知了。
話音剛落,裡面又走出一位神情嚴肅的中年漢子,看上去就比普通農家漢子多了份威嚴:“這趙家的也太不像話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別正月裡就鬧出人命來。”真出了人命那可是他這裡正的不是了,這是在給平山村抹黑呢。趙老漢是個好的,可他沒娶個好夫郎,這人沒了夫郎卻越發鬧騰個不停,要不是看在趙老三讀書人的面上,里正也受不了這樣的老嬤。
“去就去,別人怕趙老嬤耍橫撒潑我可不怕,這種人就屬那滾刀子肉的,阿秀,咱們先走,讓你大伯在後面慢慢走。”李夫郎拍了拍袖子白了自家漢子一眼就抬腳往外走,他也知道這漢子不耐煩與那老嬤打交道,所以非要把自己拉扯過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