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驪辭禁不住皺眉:“她有什麼好壓抑?”
“因為她已經猜到魔君的真實身份。”
擋在聶欒面前的邵祖旭也不適時宜地深深嘆了口氣,讓公孫錦幣發愣,他前前後後想了一遍,隱約明白了什麼,遂試探性問道:“難道……魔君是我們認識的人?”
聶欒見公孫錦幣神色有異,就知道他一點就通了,便也點了頭。
公孫錦幣雖說心裡已經隱約有了準備,但仍舊心跳得漏了幾下,大吃一驚:“你們該不會以為是他吧?不可能呀……這、這應該不可能吧?!”
可聶欒和邵祖旭不約而同的點頭,於是唐驪辭他們非常詫異地看著公孫錦幣突然情緒失控地伸出僵冷的雙手抓住玉崔嵬,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樣,催促道:“應該不可能!玉崔嵬,快,快帶我去追蘇琚嵐!我也要見那魔君!”
玉崔嵬愣了下,從未見過公孫錦幣如此驚慌失措的他,二話不說,立即抓住公孫錦幣的手臂沖天而起,朝龍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金允庭他們尚未明白。
唐驪辭慢慢環顧在場所有人後,低聲道:“她所關心的人全都在這裡,如果說魔君的身份值得讓她壓抑的話,那麼也就只有消失已久的那個人……”他掩去神光也漸漸明白過來了,嘴唇忍不住抿了抿。
層雲疊嶂間,金龍馱著蘇琚嵐緊跟著前方飛行的翔鷹王。翔鷹王偶爾回頭偷瞅蘇琚嵐的面色,發現她面色平靜的可怕,一身豔紫的衣裙,群上蔚藍的一簇花,順著光一點一點地暈開,璀璨豔麗得叫人不忍逼視。
他們穿梭在浩瀚無邊的雲海中,飛躍了高山流水,穿越了諸多城池,最後越飛越高以致於四周只剩下白茫茫的雲霧後,終於在層起疊嶂的浮雲深裡看到一座黑色建築物的部分輪廓:房簷、臺階、窗欞、屋頂……隱約可見,卻又很快沒入雲層,讓人疑是夢境之中的瓊樓玉宇。
蘇琚嵐是認得這座建築物的,就是當初她被抓到魔神宮時最後待著的那件滿目駭紅的宮殿。
翔鷹王帶著她飛落到這座建築上。她站在這片空中浮地,腳下雲霧纏繞,路徑莫辯,好似邁開半步都唯恐失足掉下萬丈深淵。
翔鷹王帶著她不急不緩地行至宮門前,然後聲音不高,開口卻有琅琅餘音盤繞:“聖君,我已將人帶到。”聲音隨著風吹入宮殿內,雲層深處頓時響起雷聲隆隆,憑空捲起疾風將四周浮雲吹去,不消片刻,隱匿雲中的整座宮殿顯出全貌:竟是叫人目瞪口呆的龐大。
宮門慢慢朝兩側開啟。
翔鷹王朝蘇琚嵐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就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蘇琚嵐看著敞開的宮內,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就加快腳步朝裡面走去。裡面出乎意外地還是維持著那片駭人的紅色場景,除了當初被蘇琚嵐毀了的屋簷已重整過後,其他各種亂七八糟的紅色東西似乎原地未動過。
那名魔君就半躺在鋪著厚厚絨毛與獸皮的躺椅上,然後望著蘇琚嵐走了進來,在看見蘇琚嵐標緻的臉頰上居然有道正在流血的新傷,纖細得不似男子的手指頓時在扶手上隨意地扣出一串響動。
蘇琚嵐走到廳內正中央後就停下來,凝目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身純黑如夜的衣服下襬,一團猙獰欲出的盤龍圖案,血線刺城兩枚龍目。然後,正對上魔君那層獠牙面具後的一雙眼,這雙眼詭明難辨卻含著隱約的笑意,其手指依舊叩擊著扶手。
“蘇琚嵐你為何如此打量本君?”魔君眉梢微挑,淡淡一笑。目光一瞬不瞬的凝注蘇琚嵐。
蘇琚嵐驀然正迎上了魔君冷峻的眼神。
瞬間光芒,流轉無聲。
她終於從這雙瞬息萬變的目光中辨別出了那種熟悉的感覺,如潮水般漫來。
她清楚地記得,天底下唯有一人的眼睛可以宛若琉璃般那般有五顏六色的色彩。
蘇琚嵐突然忍不住大笑出聲了。
從第二次踏進這座殿堂開始,從她朝著魔君走近時,蘇琚嵐就覺得自己的步伐好似踩在棉絮上,腳步起起伏伏地,朝著魔君越近,每近一步,心口就微微緊縮一下。但是現在,掩在袖下的手指即使顫抖得再厲害,她的音調卻能出奇的平靜:“贏駟,你說呢?”
魔君隱藏在面具下的唇稜角分明地先上彎起,不深不淺,恰是一抹輕蔑的笑。“蘇琚嵐,都過了多少時日了,你終於想起你的情人還在魔神宮呀?”
蘇琚嵐諷笑道:“是呀,我也是這些時日才想起贏駟是誰,而魔君又是誰!”
魔君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