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3 / 4)

小說:魚躍龍門記 作者:中國長城網

都能盡如人意。然而值得慶幸的是,由於景平十七年西南路汛期巡方使的長途視察一直走到了南疆順城,直接導致沿途地方政府加大投入,完善公共交通,整個交州境內的官驛,不論硬體軟體,都上了一個新臺階。

因此,宋微揣著足夠的金葉子和郭家老號的通行函片,才能夠及時更換馬匹,補給水和食物,並且打聽到可靠的訊息。巡方使的行蹤不是秘密,隨便問個驛僕就能知道。他穿過順城,沿著官道馬不停蹄往前追。喝水吃飯都在馬背上,不過稍微放慢速度,任由馬兒自己跑。中間實在頂不住了,在一處驛站躺了兩個時辰,不待驛僕來喚,就一驚而醒,翻身上馬,重新啟程。

在他濃厚如深淵沼澤的記憶中,無數模糊不清的往事經過長期發酵,最終凝結成若干清晰明瞭的教訓,每一個都血淋淋地刻在骨子裡,成為迫不得已做出決定、拿出行動時候的準則。比如這一次,他非常確切地知道,不可以逃避,不可以怕麻煩,也因此不可以延誤,不可以犯懶,不可以半途而廢。

比起面對難熬的過程,他更不願意承擔後患無窮的惡果。於是當身處過程中時,便不得不全力以赴。

第三天,追過第六個驛站,眼看接近庾城地界,終於得知巡方使一行離開不過兩個時辰。這時快到正午,南疆的冬日並不冷,然而宋微已經自南順鎮往北將近八百里,氣溫比起邊境要低得多。他一路疾馳,心情緊張,倒沒覺得冷,就是白晃晃的日頭照得人發暈。喝了兩口水,乾糧實在沒胃口往下嚥。反正勝利在望,怎麼也能撐到底。啞著嗓子跟人道了謝,雙腿一夾馬腹,加速前行。

屁股和大腿早已經疼麻木了。他低伏在馬背上,儘量放鬆,想象自己就是馬鞍的一部分,沒有分量地隨著馬兒奔跑。然而放鬆過頭,是要犯困的,只好把一隻手腕咬在嘴裡,每當腦袋下沉,牙齒就會不可避免地磕在腕骨上,然後痛醒過來。

彷彿因為目標近在咫尺,全身的神經都不受控制地漸漸鬆弛,恍神犯困的頻率越來越高。宋微心想,還不如頭兩天屁股大腿疼效率高呢,至少不會犯困犯得這麼厲害。

官驛的馬匹,馬鞍轡頭之類,基本均碼標配。由於騎馬的人多為送信驛僕或傳訊軍士,體型魁梧,故型號都偏於寬大。為了長久使用,質地也比較粗硬。宋微第一次換馬,就厚著臉皮管人家要了一塊軟墊,可惜舒服了不過半天,就不管用了。他裡邊穿的襯褲倒是柔軟的絲絹,奈何又舊又薄,第二天就磨破了洞,外褲粗糙的布料直接貼在身上摩擦,到後來簡直成了鋼絲刷子,刷得最柔嫩的部位皮破血流,好似無數根尖針一齊紮了進去。幸虧衣服顏色深,血跡看不大出來,否則大白天讓人瞧見,非把臉丟盡不可。

面板被磨破,下馬上馬都成為酷刑。前一日換了身下這匹馬,宋微就決定寧可慢點,再也不換了。他有強烈的預感,再來一回,只要下了馬,絕對絕對爬不上去了。

半個時辰後,一隊熟悉的人馬出現在視野中。宋微精神一振,長吸一口氣,催動馬匹,向前衝刺,以最快的速度超過去,然後奮力勒住韁繩,一百八十度急速掉頭,一人一馬擋在巡方使隊伍前。

早在後方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時,獨孤銑就有所警惕。回頭看看,發現不過單人獨騎,想是趕路的行客,便沒放在心上。直到對方超過隊伍,猛然掉頭,他還以為是馬匹受驚,怕出事故,縱身躍到最前方。抬頭認出馬上之人,頓時驚呆,因為一瞬間湧上來的感覺太複雜太意外,結果腦中一片空白,忘了如何反應。

宋微想說話,一口氣沒喘上來,變成劇烈的咳嗽。然後整個人就從馬上倒栽蔥般掉了下來。

獨孤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腦袋落地前把人接住了。神智也緊跟著恢復,沉聲道:“宋微,出了什麼事?”

宋微咳得嗓子發腥,還是說不出話。心底哀嚎:出師未捷身先死什麼的,太悲催了啊……自己也知道越著急越糟糕,強忍著說話的慾望,準備把懷裡藏著的信物先掏出來。反正只要認出東西,很多話都可以少說。他想抬起胳膊,才發現抖得厲害,根本控制不了。心裡直覺不妙,無論如何也得先把事情交代清楚才行。強弩之末、功虧一簣這種結果,事後吐血三升都不足以抒發鬱悶。頓時發了狠,藉著咳嗽的力道,猛地扯開衣襟,死死抓住貼身裡衣的內兜,示意獨孤銑自己拿。

“你有東西要給我?”

宋微一邊咳嗽,一邊連連點頭。

“先不著急。”獨孤銑說著,抱著他往歐陽敏忠的馬車走。

宋微恨不得踹他一腳:去你孃的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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