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調來西都。
獨孤銑此行主要兩件事。第一件,皇帝病危,怕境外附屬勢力有不臣之心,趁此機會搞小動作,特地代表朝廷來敲打一番,提醒關防軍上下暗中加強戒備,提高警惕。第二件事,則是要找一個人。此人俗家姓名孫寶應,後出家修道,道號就叫做寶應真人,不入玄門任何宗派,算是個散修。精於醫術,針灸煉丹出神入化,有聖手之稱。獨孤銑早年闖蕩江湖,曾與這位世外高人有過一面之緣。這次因為皇帝的病,想請此人出山,多方打聽,才知道前不久他途經西都出關,往西域遊歷去了。
西北關防森嚴,哪怕世外高人,也一樣須稽核登記。獨孤銑動用軍方力量,可以最快的速度查出人到了哪裡,叫當地軍官設法暫時挽留,等自己親自過去相請。
杜棠聽得急尋寶應真人,心裡便知道,皇上只怕真的不大好了。
而獨孤銑在這個關鍵時刻,堅持請下密旨悄然出京,親自尋找寶應,卻是另有隱情。他懷疑纏上皇帝的並非疾病,而是隱毒,宮裡的太醫他信不過。這一層緣由,當然不會說給杜棠聽。
所以此次西都之行,隱秘慎重,緊急迫切。稍加修整,就要重新上路。和杜棠接上頭,該派下去的任務立刻就派下去了。
一陣呼喊鼓譟聲傳來,與之前大不相同。杜棠側耳聽了聽,道:“想是賽事結束了。侯爺恕罪,我得去看看。”
等他離開好一會兒,獨孤銑主僕才從民宅後門溜出來,沒有再回賽場,直接從另一邊走了。路上聽得有人議論,竟是翁薛兩家聯隊得了冠軍,那宋妙之好生厲害,幾個當兵的圍追堵截,也攔不住他搶球。又有人道他厲害是不假,更厲害的是那匹馬,簡直精得跟人似的,你說誰家的馬懂作假下套啊……
獨孤銑一臉笑意,回頭對蔡攸道:“託你的福,這一筆沒少賺。”
蔡攸恭敬回答:“照侯爺吩咐,贏了就讓逍遙坊把錢送到蕃坊宋宅去。”
獨孤銑點點頭,不再說話。
一行人低調進入獨孤府,預備明日清早出發。
翁薛聯隊贏了決賽冠軍,西都府尹親自頒發錦狀,榮耀非常。關防軍代表隊輸得丟臉,杜棠將軍一句話,擊鞠從此納入常規軍事訓練,大大促進了士兵們的馬術水平。
當晚照例要大肆慶賀一番,考慮到薛四小姐身份,眾人沒去麗情樓,改在得月樓喝酒吃飯。
比賽時十二分投入,可以把獨孤銑的到來置諸腦後。打賽場上下來,那雙又深又利的眸子就不停在眼前閃,閃得宋微莫名心虛煩躁。他深知那廝流氓成性,臉皮厚比城牆,根本就是顆掩埋的定時炸彈,誰知道什麼時候什麼方式冒出來,轟自己一個頭破血流。本來這場球贏得艱辛漂亮,正該盡情享樂,如此一來,興致實在高得有限。
酒過三巡,薛小姐被兄長強壓著派人送了回去,剩下的人頓時放開了,勾肩搭背拉拉扯扯,往麗情樓而去。宋微猶豫再三,決定給自己留條生路。藉口母親身子不適,要回家照顧,在眾人的調侃笑罵聲中,回家當孝子。
進得院門,跨進堂屋,就見當中地上摞著十幾個鐵皮包邊掛銅鎖的大箱子,母親正瞅著它們發呆。
愣了愣,笑道:“娘,麥叔把聘禮送來了?”
宋曼姬這才發現兒子回來了:“回來這麼早?不是贏了麼?沒去玩玩?”
宋微跟母親撒嬌:“你都知道了啊。我還想早點回來告訴你。”
“不過是個玩樂,輸了贏了,有什麼打緊?”宋曼姬說罷,皺起眉頭,指著地上的箱子,“這些東西是逍遙坊送來的,早知道你這麼快回來,我就留人等一等了。說是你的朋友下注,贏了彩頭歸你,一共兩千一百萬錢。”滿臉嚴肅望著兒子,“小隱,你什麼朋友這般大方?幾千萬說不要就不要,哪怕皇親國戚,也沒有如此揮霍的。”
宋微腦子飛快轉動,嘴裡順口撒謊:“真是逍遙坊送來的啊……嘖嘖,不愧是大家公子,果然講信用。娘,我之前跟翁家公子、薛家公子打了個賭,假設我贏了取分榜首,該得的那份錢提前拿去下注……”
宋曼姬糊弄不住,瞪眼道:“你該得多少,能贏出這許多來?”
“賠率高麼,再說也不止他倆,還有不少人跟,就打量你兒子贏不了呢!結果怎樣?哼哼,叫他們還敢瞧不起小爺!我琢磨著這幫人要賴賬,沒想居然這麼聽話,乖乖送到家裡來了……”
他這廂連哄帶騙,宋曼姬將信將疑,卻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來由,只得暫且揭過。旋即罵道:“你這禍害,就沒想過萬一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