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事兒,堅定不移地謝絕了。經此一番,倒被他清清楚楚看出了薛璄的企圖,只好借薛四小姐的東風,來擋薛三公子大駕。等招架不住薛四小姐,再利用窈娘躲避勢頭。如此反覆,苦不堪言,套用後世一個流行詞,典型的累覺不愛。
形勢出現轉機是在宋曼姬出嫁後。薛長史決定來年送兒子進京參加武舉考試,從軍中聘了個師傅特訓,薛三郎頓時失去自由,再沒工夫纏著宋妙之。而翁寰則說動翁老大人,正式請媒人往薛府說媒。兩家大人一合計,都覺得這樁姻緣不錯。薛四小姐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顧得上倒追宋小郎。
於是整個世界清靜了。宋微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多麼喜愛這樣自在冷清的生活。之前的熱鬧繽紛並非不好,只可惜過於虛幻。浮華喧囂中落不到實處,偶爾為之還行,時間長了,越熱鬧越寂寞,越忙碌越空虛,容易令人厭倦。
兩隻鴿子痊癒之後,眼看著一天天茁壯成長。宋微心裡癢癢的,只想放出來試飛一把。最開始就在房裡,門窗都關緊,開啟鴿籠候著。小傢伙們懶洋洋瞥他一眼,根本不動彈。這些時日,宋微把西市禽鳥鋪子都跑遍了,得來不少間接經驗,知道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儘量不要上手。見此情景,遂捏根筷子進籠撥弄,兩鴿子煩不勝煩,一振翅膀便飛了出來。
宋微喜上眉梢,還沒來得及多高興會兒,忽覺後脖子一溼,回手摸去,熱乎乎稀軟軟一小坨——鳥屎……
惡狠狠衝空中揮舞幾下拳頭,反鎖房門出去清洗。幸虧母親不在,否則定然逃不脫一頓好說。
宋曼姬臨出嫁,曾經哭著要兒子一起住到麥府去。麥老闆府上斷然不會缺了宋小郎一口飯一間房。宋微抱著母親肩膀安慰:“娘,你知道這不成。對你不好,對我也不好。回頭到我說媒的時候,女方來看人家,總不能看到麥叔那裡去。你就不怕看岔了,害得麥叔以為你替他納妾?”
宋曼姬破涕為笑,給了兒子一巴掌。
宋曼姬婚後,母子間並未疏遠。宋微幾乎隔天就到波斯酒肆晃一圈,跟母親見個面,說幾句閒話,還動不動跑到麥府蹭吃蹭喝,習以為常。只不過,他堅持回自己家住。畢竟如今再不是孤家寡人,家裡兩大兩小,盡皆嗷嗷待哺,都等著他回來餵食呢。
小鴿子在屋裡飛了一段時間,便被宋微帶到院子裡。因為擔心還不能完全認巢,宋微很是費了些口舌,從禽鳥鋪子借回來一張林間捕鳥用的超大羅網,堪堪將自家小院子整個罩住。他在院牆上房頂上爬來爬去地安網子,嗯昂在底下歡實地蹦跳叫喚,不知道主人要玩什麼遊戲。得噠則連頭都懶得抬,慢條斯理嚼著自己的特供草料。
鄰居路人無不被宋微動作吸引,紛紛引頸駐足,笑嘻嘻問他忙什麼。待得聽說為了放飛飼養的小鳥,一個個全傻眼了,繼而搖頭失笑。關心的說他幾句,不關心的瞧夠了熱鬧,樂呵呵離開。大概都覺得這小夥子本來就不靠譜,如今沒了母親在身邊管教,徹底墮落成糊不上牆的稀泥了。
兩隻鴿子在有限的空間裡飛得也很快樂。嗯昂很有點招貓逗狗的習性,看見頭頂盤旋的鳥兒,急得直撅後蹄子。宋微索性解了它韁繩,任它在院子裡亂竄。自己搬把椅子,坐到拴馬樁邊上,翹起二郎腿,跟得噠一塊兒看戲。渾然不覺搞出了兩口子閒看小兒女打鬧的氛圍,一面嗑瓜籽兒,一面不時跟傲嬌的馬兒嘮嗑。
如此大半個月過去,宋微覺著差不多了。某日清晨,咬咬牙撤掉網子,將兩隻鴿子放了出來。鳥兒漸飛漸高,在院子上空盤旋幾周,忽然轉向北面,筆直去遠了,眨眼間只剩下蝴蝶大小兩個灰點。
宋微拔腿就追,門都沒顧上關。一口氣奔出兩三里,抬頭看時,哪裡還有鴿子影兒?心中沮喪不已,擦把汗,發了會兒呆,悶悶迴轉。慢騰騰跨進院門,拍拍兩頭牲口:“還是四條腿的好,養熟了跟兒子沒兩樣。長翅膀的傢伙太沒良心,這麼久都喂不熟。”
聽見毛驢嗯昂叫喚,還以為是對自己的言論表示擁護,旋即覺得不對,下意識抬頭,便看見兩個灰點繞著圈兒下落,很快變得清晰,正是那兩隻小鴿子。這下喜出望外,跟毛驢一塊兒蹦起來。
鴿子落在瓦簷上,精神抖擻,昂首盼顧。明明是最不起眼的灰色,偏偏氣質優雅,姿態優美,簡直就像是天生的貴族,襯得地下一人一驢又土又傻。
望著鴿子們與青瓦類似的色澤,深沉素淨,宋微叉起腰,指指左面那隻:“你,灰不拉嘰,以後就叫拉嘰。”再指指右面那隻,“你,灰不溜丟,以後就叫溜丟。”
自覺報了被鴿子擺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