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老爹是個趕車的熟手,根本不會犯這樣的新手錯誤,那麼解釋只有一個,他也羞愧到了極點。
看著爹孃如此蒙羞,一股憤怒從關秀秀心底迸發,她猛然從吳氏懷裡坐直了身體。臉上帶了笑容,看向了路旁的鄉人,大聲的問道:“大叔,柳安家咋走咧?”
關家老爹身體一震。回頭看了小女兒一眼,他上午已經來過一次,自然知道柳安家住在哪裡。關秀秀這是明知故問那。
那鄉人難掩滿臉好奇,指明瞭方向後,問道:“你們這是去做啥?若是閒事,還是隔兩天再登門,柳安家的現在可不痛快著呢。”
關秀秀得意洋洋的抬起頭,中氣十足的喊道:“我們要去鋪床!”
她這一聲叫喚,瞬間驚動了周遭的鄉人們。吳氏和關家老爹則是呆若木雞,完全陷入了石化狀態。
眾人紛紛的圍了上來,尾隨在了馬車後,竊竊私語:
“她剛才說啥,還要鋪床?還是頭一次聽到鋪床分了兩撥的。”
“你看那車子上。什麼大件擺設都沒有,鋪的啥子床呦。”
“莫不是關家回去以後,覺得兩床舊棉被太寒磣,又補上了兩床?”
這最後一人的話帶著輕佻的味道,眾人都笑了出來。
又有柳莊上其他的鄉鄰見了這一副熱鬧景象,知道了端倪後,俱都好奇的尾隨在了馬車後的。
就只見關家三口駕著馬車在前,馬車後跟了長長一串的柳莊鄉人,隨著他們的不斷前進。又有柳莊人從各自家中奔出,尾隨其後,看著這一場熱鬧的,因了關大伯家鬧出的那一場笑話,這一次,卻是絕大多數柳莊人都驚動了。轉眼功夫,十室九空。
吳氏的手不動聲色的掐了關秀秀一把:“死丫頭,盡整事!”
若是她可以選擇,若是時間趕得及,吳氏是絕對不會帶著關秀秀來丟這個人,現這個眼的。
關秀秀伸出小手,摸了摸吳氏的臉頰,信心十足的道:“姆媽,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這些麼?”
吳氏順著關秀秀的視線,落到了車上的幾個包袱裡,那裡面,裝著裁製好的雲錦,從哥哥昨日拿給她,她還沒功夫開啟看過,此時不免有些忐忑。
關秀秀卻是信心十足,那一匹雲錦,被郭志彬拿去變賣以前,她是整整儲存了十年,每一年的年關歲尾,她都要拿出來看上一看,每次都不捨的拿去裁製衣裳。
若說雲錦究竟有多美,怕也只有她曉得了,至少這個村莊裡,前後十年,都不會有人擁有超過雲錦的布料。
當關家的馬車帶著浩浩蕩蕩的尾巴抵達柳親家門前時,透過院牆,一眼看到柳家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個個臉色陰沉,似乎在商議著什麼事情,聞到動靜,都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
便有和他們相熟的柳莊人大聲喊道:“柳安,你親家又來鋪床了!”
那圍了個水洩不通的柳莊人登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柳家人中立刻有一名男子站了起來,他忿忿的道:“這人丟的,可真是丟到家門口了!”
最中間的那名壯年男子立刻呵斥了他一句:“老二!”
柳安的臉色也很不好,千挑萬選的長子媳婦,不求有多標緻,孃家有多豐厚,只要人好,能幹,誰成想還真遇到極品了,弄出這麼個么蛾子!
不說旁的,單是他們柳家給的聘禮,關家哪怕是原樣陪送回來,也不至於如此丟人。
柳安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門口,他身旁的一個年青男子同樣站了起來,雙唇緊抿,緊緊的跟在了老爹身後。
關家人,和柳家人,就這麼隔著一道院牆,彼此望著。
關家老爹心情最是複雜,他早上送大哥大嫂過來時,柳家人可是熱熱情情的,老遠就打著招呼迎了過來。
關家老爹尷尬的咧開了嘴:“柳家老哥。”
柳安黑著臉,看了眼左右看熱鬧的鄉鄰,低聲斥道:“你還來幹啥,回吧!明天我們家自會迎娶你們家的大姑娘。”
他話一說出口,他身邊的男子臉色便是一片慘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了。
關秀秀馬上明白,這就是她的堂姐夫,柳家長子柳義了,她不由多看了兩眼,柳義約莫二十出頭,眉目俊朗。身材高挑,配她那大堂姐倒是綽綽有餘了。
只是他眉間有著三道清晰的豎紋,說明他是一個意志非常堅定的人,也難怪他奉了父母之命娶了關蓮蓮。卻又獨自一人出去跑商,愣是掙下了偌大的家業,又帶了嬌妻幼子回來。
關秀